“告辞。”
此时,虞锦已然听得出奕王口中的敷衍,于是自嘲自己多管闲事,起身欲离开。
“金玉公子这就要走吗?”
虞锦转过身,看着奕王冷笑道:“难道奕王想要留下金玉?”
“不敢,请便。”
虞锦正待离去,见始终扶着桌子站在原地的奕王,身躯一软,直直倒了下去,不禁大惊。
虞锦将奕王扶到椅子上坐下,见奕王面色苍白,隔着衣物依然能感觉到奕王身上的凉意,虞锦试探着用手抚了抚奕王的脸颊,触手之处冰凉一片,不禁大骇。
虞锦用手抵在奕王的胸前,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奕王体内,只是虞锦乃是纯阴之气,奕王练得也是极阴柔的武功,虞锦将真气输入进去,竟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
虞锦将手挪开,奕王失去了支撑,伏在了虞锦的肩头上,虞锦想起那夜奕王低弱的哭音,心里一软,掏出了一枚断曲所炼的丹药,就着桌上的茶,喂进了奕王的口中。
半晌,奕王虚弱地睁开眼睛,虞锦见两人这般姿势,于是猛然间起身,谁知奕王因此跌倒在地上,虞锦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是将他扶起,还是该疾步离去。
待到奕王醒来时,已是次日,半靠在床榻上起身,他努力想要回忆起昨夜的一切,脑海里却都是模糊不堪的印象,那明眸皓齿,那青衣长袍裹在纤腰上的卓约风姿,那伏在肩头上嗅到的少女清香……用了握了握拳,才发现手中多了一角衣袍,裂开之处,似是用匕首割断,整整齐齐,这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没过片刻,有人轻声叩门,低声说道:“王爷,慕容皇后遇刺了……皇上传您急速进宫。”
茶楼里,虞锦悠闲自在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外面看着。
没过一会儿,有人上了二楼,快步走到虞锦对面坐下,抄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去。
虞锦好气又好笑道:“慢一点,瞧你急的,是不是在宫里伺候人惯了,在我这里就格外没规矩了?”
断曲咽下最后一口茶水,长喘着气,说道:“你算是说对了一半,这太监的活真不是好干的,既要对主子的一言一行了然于心,察言观色,又要仔细下面的人给自己偷偷使绊子将自己除去,我这些日子在宫中可是吃尽了苦头,现在才明白那些太监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借势欺人。如若不这么做,既不能给底下人立威,又岂能甘心白白受这些辛苦?”
“好了,不要扯这么远。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叫你审时度势,制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可没有真要你去做什么太监。”
见虞锦取笑自己,断曲急着辩白,脸红脖子粗,虞锦拿起桌上的花生米,朝断曲的头顶掷去,说道:“好,算我说错。赶紧告诉我,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什么?”
断曲这才收敛起嬉笑,认真说道:“慕容皇后遇刺了……”
虞锦惊诧,她没有料想到姜陵会立即动手,虽然昨夜她已经告诉了奕王,可奕王那时怎么能赶得及进宫提醒慕容皇后?
“慕容皇后伤得极重,危在旦夕,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看来慕容皇后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断曲摇了摇头,似是无限惋惜,说道:“我进宫这些日子,对于宫中各个嫔妃都有所闻,慕容皇后行事低调,从不张扬,对待别的嫔妃虽然冷漠不够亲和,不过总算也没有出手相害,但凡阗帝宠爱谁,她都随之放任,从不干预,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后了,如若就这样死了,后宫还不知要乱成何样。”
虞锦心中暗道,断曲啊断曲,你可知那是因为慕容皇后是因为自己所生的儿子并非真正的皇嗣,所以才持守本分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为了只是保护自己儿子的性命。但是见到奕王对自己那般恨之入骨的态度,所以才心如枯木,永不逢春。
“不过,慕容皇后还是有救的,只要那人进宫,何愁不能起死回生?”
虞锦问道:“你是说慕容城?”
“慕容皇后乃是慕容城的亲妹妹,无论如何他也会使出浑身解数救活她。”
虞锦冷笑,却想到了另外一层,说道:“那可不一定。”
“你难道想说阗帝会放任慕容皇后死去?”
对于断曲的疑惑,虞锦不想点破,说道:“或许吧,且等着瞧吧,群魔乱舞,你在宫中看得会更真切一些。”
“容贵妃现在越来越信任我,一直让我在跟前服侍,我也暗地里将容贵妃宫中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宝盒的任何下落。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毕竟是易容冒充他人,迟早会露出马脚。还是再想个法子,让程衣混进宫里才是,她胆大心细,有她接应,总是会好一些。”
断曲说罢,见虞锦盯着自己,脸色涨红,急道:“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寻找宝盒,没有私心。”
“有私心也罢,无私心也罢,这总归是你自己的事,我懒得管。不过,断曲,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这是第一次提,也是最后一次提,”
见虞锦认真说完,断曲似是已经意识到她后面所说之言。
“裳儿喜欢你,谁都看得出她喜欢你,她是个爽快明朗的好姑娘,心里惦记着你,就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做任何事,你要是喜欢她,就应了她。你要是不喜欢她,就直接地拒绝她,不要像程衣一样,为了怕伤害到你而不敢直言拒绝你。”
很明显,最后一句话彻彻底底地将断曲刺伤了,断曲抬头看向虞锦,见虞锦一脸的真诚,只得微垂下头,不让虞锦看见自己的黯然与伤痛。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逃避,不肯面对程衣对自己真实的情感,如今被虞锦这般说出口,他的心犹如针扎一般,能滴出血珠来。
“我知道了。”断曲的声音低落,不似刚才那般欢快。
“你记住,我们四个人,不管怎么样,总要在一起,不分开。”
虞锦拍了拍他的肩,朝他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虞锦走出茶楼之时,听见茶楼里有人在议论慕容皇后遇刺的事情,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主意。
乾元殿。
有洪亮声音从里面传来:“皇上,臣听闻皇后娘娘遇刺,彻夜忧心,臣从南屏带来一位名医,有妙手回春之功,想举荐给皇上为皇后娘娘医治。”
阗帝说道:“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那些江湖郎中又有什么能耐?皇后乃是千金之躯,岂容宵小近榻?”
“皇上,臣一片忠心,天地可昭,明月可鉴,如若臣举荐的名医不能医治好皇后,臣愿血溅朝堂。”
“宁王,你这又是何苦?朕已说过,皇后的伤连御医都治不好了,你又何苦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卿乃我朝弘股之臣,朕怎么能让卿枉死朝堂?来人,将宁王送出宫回府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