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要是敢挂我电话，我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包敏先声夺人，丝毫不给叶颂夏机会。
叶颂夏拿着电话话筒，指头顿了顿。
包敏声音又大又尖锐，就连前台都听到了。前台面露尴尬，将椅子往边上拉了拉，避开了两人的谈话。
连一个不熟悉的人都会对自己释放善意，自己的母亲反倒一口一个贱人。叶颂夏觉得荒唐又可笑，没挂断电话但也没说话。
包敏冷笑连连：“怎么，你不是翅膀硬了吗？好啊，你现在倒是再挂我电话啊，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逼死老母亲的贱人，白眼狼！我让你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贱人就是贱人，长本事了是不是！”
声音刺得叶颂夏耳膜难受，她放低了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是公司的电话，她不愿意在大厅里和对方多做争执。
“你耳朵聋了，我让你给我打钱！”包敏又骂了几句粗口，才愤愤道。
叶颂夏语调平静：“没有。”
“没有？你上次不也是说没有，结果还不是拿出来了！”包敏是一点不相信的：“你少骗我了，我都听人说了，你是混在娱乐圈里的，这里是个长得还行的女人都好捞钱。少跟我装纯情，就你那贱骨头在里面也不知道陪多少人睡过了，你那屁股怎么的也能值点钱……”
若不是亲耳听到，大概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做母亲的会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关明欣麻木地听着，有时候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孤儿都比现在好。
包敏越说越难听，说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声，她扬高了嗓门：“你听见没有，十万块，马上给我打过来！我不管你是去卖屁股还是去偷去抢，这钱必须给我！”
她抓住叶颂夏软肋：“不然的话，明天我就不是打电话去你公司，我直接去那里找你！”
自打上次通话，她已经看出叶颂夏对这次工作的在意。
叶颂夏听得这威胁，却是笑了：“好啊，你来吧。”
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就算是去卖血，也拿不到十万块。
她的破罐子破摔，反倒是出乎包敏意料之外。
“我就在公司等你，正好你来了，我也辞职跟你回家去。”叶颂夏语气堪称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你女儿没本事，赚不到钱，何必在外边浪费时间上什么班呢？”
听得这话，包敏呼吸变重。到底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对叶颂夏也是有所了解的，她知道这一次大概是到了叶颂夏的极限。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叶颂夏也不说话，目光落在前台摆在桌上的仙人掌上。
包敏再次开口，口气却缓和了很多：“说的什么话呢，刚刚妈妈也是气极了才口不择言。是不是最近上班不顺？要是累了，正好今晚上你妹妹要回来，你干脆也回一趟家，我做一桌拿手菜给你吃。”
这么和颜悦色的模样，叶颂夏甚至于是第一次听到。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她，甚至于做不出反应。
“不用……”她下意识拒绝。
包敏却打断她，口吻强势：“怎么，还生妈妈的气呢？母女俩哪里有隔夜仇的，行了，今晚回来，妈妈现在就去菜市场买排骨。你不是喜欢吃糖醋排骨吗，我多做点。”
叶颂夏直到走出公司，还觉得脚踩在云朵上没真实感。包敏从未和她说过这么家常温馨的话，以往这些话都是对叶盈盈说的。
虽然她其实并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喜欢吃的是叶盈盈。但是，听到这些话，她还是受宠若惊。
下午，叶颂夏反常地请了假。公司距离她家比较远，加上她舍不得打车只能坐公交，换站折腾下来得三四个小时。
在去公交站之前，她到了超市选购带回家的礼物。身上只有八十不到的钱，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只挑了点水果和零食。
从超市出来，她剩下的钱连她之后十来天的馒头钱都不够。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隐隐的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期待的心情回家。
包敏开门，看到门外的叶颂夏，第一反应是往她手里看。眼见只有两袋水果和几样廉价零食，她的表情变了变，勉强笑出来：“小夏，回来了？你妹妹也已经回来了，正好你姐妹俩很久没见了，进去好好说说话。”
叶颂夏点点头，因为包敏的和颜悦色她走起来竟然手脚僵硬。
里边叶盈盈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手机。她妆容精致，衣着时髦，面前摆着两碟洗好切片的水果，跟个大爷似的自在。
叶颂夏走到她边上，略显拘谨地坐下。
明明也是她的家，但她却像是一个客人一样格格不入。
叶盈盈抬眼看过来，不屑地撇撇嘴：“姐，你就带这点东西回来啊，也不嫌磕碜。”
两手空空的她，说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叶颂夏抿嘴，没反驳。自打上班之后，她不仅工资被包敏用各种理由全部拿走，每次回家都还要大包小包。
一旦带回来的东西少了，总少不了要被包敏冷嘲热讽。今日包敏难得对她态度缓和不少，叶盈盈却无所顾忌老样子。
叶盈盈对她姐这幅沉默木讷的样子习以为常，她打小就看不上眼对方。在这个家里，她是众星拱月的小公主，叶颂夏连一个下人都比不上，也就是家里养的一条狗差不多。
“听妈说，她找你要生活费你还不肯给？”叶盈盈拿了片苹果，手机丢一边瘫在沙发上。她伸长手脚，自己占据了几乎一大半沙发，叶颂夏憋屈地缩在边缘上。
听她这么说，叶颂夏吭了声：“没钱。”
她就是一个普通搬砖狗，养不起这么庞大的生活费。
叶盈盈瞪眼，语气不好：“姐，真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这什么穷酸样啊，要不是咱妈，你能好手好脚长这么大？真是的，你就一点都不懂知恩图报，又没用又窝囊，有你这么个姐姐我觉得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