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杀?”
东皇燎略带沉思,他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个词的真意。
而他又枉杀了谁?
雏菊见他陷入沉默,便冷笑着雪上加霜:“喂马小厮、跟班儿小孩,甚至白家满门,皆因你这一场得意的算计丧命!”
他越难过似乎她就越解气。
无辜枉杀?
是啊!如果他不是为了要娶回花云裳,不是要迫使花正红低头答应,他就不必去龙城。也不用追查顾青娄之死,或许喂马小厮、跟班儿小孩和白家满门都不必死的!
东皇燎突然面带痛苦之色,人活着原本就自相矛盾,还是现在才如此。
可是如果没有真相,梅竹君还会继续往日的手段,那么死的人就会变少吗?
东皇燎似乎找到了答案,刚好就是他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正本清源。
解决罪恶的根本,就在罪恶的源头。
“你怎会知道他们?”
等东皇燎抬起头时,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雏菊突然变得尴尬,不过她有她的理由:“我不想告诉你!”
说完扭头就走。
东皇燎兀自笑笑,原本百花楼的雏菊姑娘是那么多温婉可人,琴音是那么的悠远绵长,可为什么进了东皇府就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不可理喻了。
“出来吧!”
邬先生和连君曼应声而出。
“都听见了?”
邬先生点头,“我实在想不通她何时与太子殿下串通一气的?”
“有证据吗?”
他一问,邬先生便递上一张纸条,排列有序的粘着许多小条。待东皇燎看清楚后,他问道:“要不要我?”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
转而看向连君曼:“你有什么新发现?”
“你确实不应该杀她!”连君曼从怀里摸出一把牛角匕首,递到他跟前,“你看看上面的标记!”
牛角匕首的刀柄处赫然是一朵祥云,东皇燎不禁回想起小时候,那位天生神力的壮汉,他不太爱说话,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野兽的气息。让人敬而远之。
虽不善于跟别人交流,他却十分喜欢跟小孩们玩耍,兜里总是揣着糖果和一些小玩意儿。
他每次来东皇府,东皇燎都会掏他的兜,但是一碰他腰间的牛角刀,他就黑起脸来。
“楚叔叔!”
连君曼点头,似有所虑道:“当年东皇宇征服北冰国回朝,一干将领论功行赏,倍受皇帝陛下恩赐,俨然成为朝中一股新势力。楚云飞将军不知为何突然在国舅府门前自尽,事后大理寺、宗人府、都察院介入,查抄了楚家,并对外封锁了消息。最奇怪的是我查到楚家曾有一庶出之女,在楚云飞将军事发之前被护院家丁勾引,做出有辱门楣之事,自做下贱卖身百花楼。”
“她是楚叔叔之女!”东皇燎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楚云飞当时虽然不如左丘刁弋那般功名卓著,却也是功不可没,陛下又恩准他在满京城内置办了府邸,预备听用。
如此一来也算达官显贵之中的末流,即便是庶出之女做了不伦之事,岂会看着亲生女儿作贱自己卖入青楼?
“父亲当时竟未过问此事?”
“我记得老爷当时气冲冲进宫,回来时却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事!”邬先生也觉得非常奇怪,“我也是听连先生说起才知道她叫楚亍,当时才十三岁!”
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楚云飞为何在国舅府门前自尽。
将消息封锁得如此天衣无缝,现在去查也必是一无所获。那就只能等她自己说出缘由!
“暂且搁置吧!”东皇燎一阵无奈,不胜唏嘘,早就猜到她一定有个不简单的过往,却不料也是与东皇府息息相关。
“封爵圣旨找到了吗?”
邬先生摇头道:“我已经命人翻遍了听雪阁和卧梅阁。”
“翻遍整个东皇府也要找出来!”
看来他对爵位势在必得,虽然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东皇宇的高度,但耗费的时间就必然会很长。
官位的等级晋升是需要政绩来加持的,他可没有三年五年那么长的耐心。
有了爵位加身,陛下必定会时刻记得东皇宇的丰功伟绩,只要东皇燎能办几件漂亮的大事,入两府三院便轻而易举。
如此一来,一切就更容易水到渠成。
况且陛下已经年过六旬,他绝不敢冒夜长梦多之险。
“整个东皇府?”邬先生似乎有所顾忌,或许是看见东皇燎不解的表情,“也包括春鸢小姐的……”
小秦氏虽然是妾,却比左丘氏更早入东皇府,她从不争宠。东皇宇在世时对她也是格外照顾,就连左丘梅也不敢横生枝节。
东皇春鸢出生时,东皇宇甚至禁止府中其它院阁的人随意打扰。
就算东皇燎和东皇无及去找她玩,也是禁止带奴仆小厮入内的,当然唯舞阳除外。
“自然!”
东皇燎斩钉截铁,楚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忍受的时间也太长。东皇宇做不到的,他都要替他做到。
即使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明日便要回龙城!
此去龙城无多路,惟愿宝马伴君安。
前途未卜无须恼,自有天公好轮回。
自从雏菊被东皇燎买回来,基本上都是她陪同用餐,而今日她却没来,只留了这一句便笺。
东皇燎不禁暗暗发笑,好似忧君,亦是慰己。
东皇宇在成为大满第一权臣之前,便已经鞍前马后扶着陛下登基,加上后来远征北国,铸就天下第一名将之名,自然是不缺天下名驹的。
不过东皇燎还是打算骑着太子殿下的那匹乌骓马回龙城。
“马鞍呢?”
东皇燎站在府门前的拴马桩前,看着空空如也的马背,喂马小厮低着头不敢言语。
许是怕耽误老爷回龙城,便在旁边又准备了一匹上好的黄骠马。
“问你话呢?”
见他真的怒了,才缩着脖子答道:“是雏菊姑娘,她说:无故生怨怼,不辞恼心间,恐君不归卸马鞍。”
东皇燎径直牵了黄骠马,上马奔出十丈,忽又勒马而归,朝喂马小厮道:“告诉她,梧桐无情凤不居,天道轮回是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