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府中挑灯研究了整个临江州的官吏富贾名单,将最有可能的人名府邸标出。但是依旧还有多数产业不知底细,应是京都亲王、大官乃至宦官在背后操控。因这层层关系,使得查案变得异常复杂,若是牵扯到京都,那就复杂麻烦了。
严钰早起,寻了昨日妇人的住所,准备再去问问妇人。严钰来到妇人舍前,准备叩门,却发现妇人的院门和屋门都敞开着。
严钰心中暗叫不好,飞身过院,进入里屋。里面传来浓烈的血腥味,饶是验惯了尸体,严钰看着面前的女尸还是想要干呕出来。
背后伸出一只手,堪堪捂住了她的双眼。严钰心下一紧张,忙想挣脱,直到周身感知到那个熟悉的味道,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严钰心才定下来。
她听到沈柯说:“有我在,不想看,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严钰平复了心境,缓缓拉开沈柯的手,看向面前这一片血腥画面。“有些事,我昨日便该猜到了。那些人视人命为草芥,我早该猜到却不设防,我……”
严钰走到女尸身旁,还是昨日那个妇人,一样破旧的衣衫,一样泛血的伤痕,只是昨日还在哭泣的人,今日却再也哭不出了,人早就咽气了。
严钰看着妇人手里拿着的是她昨日所给的金创药,终是忍不住,缓缓跪下。自己昨日将希望交付到她手里,她死时应想着这世道不全是黑暗,有人愿意帮她,没想到自己终惨死在这黑暗里,永远等不到光明。
“严绣衣先回吧,我已经找来仵作,他来断。”
“死前折肢断臂,割舌,挖眼,受过虐打。致命伤在……在腹处,被长剑剖肠,肠挂出、血流尽而死。受尽折磨,手段残忍,应是杀手所为,天下此等残忍之人,我猜是关照。”
“关照?消失已久的关照?”
“没错,就是他,他杀人有自己一套准则。我看了刀口,断痕干净利落,应是他本人所为。关照是朝廷通缉要犯,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如果真的是关照,那就从关照处入手,我回头让斥人去寻找关照踪迹。”
“多谢信安君,还劳烦信安君一事。”
沈柯上前几步,将严钰拉起,“走吧,我找人葬了她。找到关照……找到关照,人让你杀。只要你有把握杀了他。”
严钰看向沈柯,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他总是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而自己还是看不透他。
严钰并没有离开妇人的村庄,而是挨家挨户打听,有没有听闻哪个大户人家最近要仆人。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老翁告诉她,城中富商刘权前几日过来要人。
严钰将此事告诉沈柯。等到深夜,严钰只身来到刘权的宅院。严钰裹着黑斗篷,飞跃屋顶,一处处屋子查看,风吹起人的衣角。只剩下花园里的一处小木屋,一处小小屋门上拿铁链子锁着不算,竟还有几个侍卫守着。严钰虽当下觉得奇怪,但思全大局,不愿打草惊蛇。当下也没什么行动,悄然离开了刘府。
第二日,严钰要来了一众官兵,自己身着朝莽卦朝服,腰配长剑,手拿紫鞭,跨上骏马,一行人来到刘府。刘权听到消息,吓得鞋都没穿,就赶出来迎人。
刘权看着面前的生面孔,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着临江的官员还没有自己不认识的。但是奈何面前这个男生女相的官员,气势太过强大,刘权也不敢小觑。
“草民,不知大人今早要来,没有好生准备。不知大人来,所为何事啊?”
“昨晚,临江城出了个贼。没抓到,有人说逃到了你的府里,我来搜贼。”严钰不看他,径直向花园处走去。
刘权本就心中有鬼,看到他走向花园,更是心惊胆战。竟走到严钰面前拦住他,“大人,我一直遵规守纪,按时纳赋,而且府里守备森严,断然不可能出现贼人啊。大人明察啊。”
严钰停下脚步,终于分给刘权一眼,“本官说有,就是有,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我的路。”
刘权一惊,连忙让路,向旁边的下人使眼色,下人会意。
严钰来到昨晚看到的木屋前,沉声道:“打开。”
刘权拦住,“这里绝对不会藏人的,大人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严钰看着旁边的官兵,嘴唇轻捻出字,“砸。”
官兵应声将门砸开,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刘权挡在前面,“这是草民家里杀鸡的处所,大人不必再看。”
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严钰在刘权脸上停留片刻,忽而笑了。“怕什么?我当时什么宝贝呢,值得你这样锁着,不过是处杀鸡屋子,你这着急的样子,当真叫我看不懂了。这么早过来叨扰,本官也是心有不安。择日不知撞日,就今天吧,本官亲自接你去。”
刘权惊了,这哪里是官员,分明是土匪啊。不是说查有没有贼呢吗,怎么又牵扯到他,反而要把他带走?难道真是为了那几具童尸体,幸亏刚刚安排人,将那些孩子杀了埋了,不然真是后患无穷。
“你到底是何人,我在临江没看过你,莫非你是绑匪,冒充官员?”说到这里刘权气势更甚,甚至拿手指着严钰。
“哈哈哈哈哈,本来是想着请你去府里喝喝茶,哪知你竟公然辱骂诬蔑当今圣上御封的绣衣,真是好大的胆子。目无朝廷,目无法纪,来人啊,拖走。”
刘权此时早已傻眼,没想到居然真碰上了硬头,连忙跪下求饶,可已经无用。
路上,严钰看着刘权,“今日没有什么贼人,没有什么搜查。你自己做的亏心事,不用我提醒你。杀了人,毁了尸,就没事了?放心,我会教给你什么叫生不如死,求着说真话。”
听到这里,刘权早已面如死灰,到了住处,没怎么用刑便全交代了。
买卖童男童女的交易,竟然复杂的转了一手又一手,严钰和沈柯最不愿意看到的扯上京都官员,最终还是没能逃掉,扯上了。
那话,京都宫里。
“母后,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啊母后。帮帮儿臣,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尝尝那些雏妓的滋味,母后您不能坐视不理啊,母后。”太子此时没有了往日的狂妄,跪在刘皇后面前唯唯诺诺,不停请求。
“一年了,你当真以为本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待你还不够宽容吗?你是嫌本宫在宫里,太寂寞了,非得给本宫找点乱子吗。”刘皇后深吸一口气。
“三皇子虎视眈眈,你上头还有你父皇压着,烂泥扶不上墙。被人知道你玩弄那些龌龊腌臜之事,你我都不好过。行了,找一枚弃子,抛了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查到那个人就停。”
黑暗笼罩,总有人要起身撕裂,寻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