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凡人不识天
李白第三次喊道：“柳察躬，上前服用此丹。”
观礼众人方才惊觉，全院子响起哄堂大笑之声，一时之间只听得“骗子”之词夹于笑声中。
待众人笑声渐缓，有人大声道：“县尊，此人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好欺骗。”
“我还当此人能摆出什么名堂。三五句胡言想骗人钱财，还要点脸皮么。”
“游方道士求雨捉鬼，还要烧一烧黄纸，挥两下木剑，假意施法一番。手法甚是拙劣。”
“此人行骗连最基本的功课都不走一走过场，当真可恶至极，可笑之极。”
“哈哈，不愧此人报李太白痴的名头行骗，果然够得上称号。”
“请县尊即刻抓捕问罪。”
“不但要问罪，还要全县游街示众，流他三千里。”
诶，什么情况，轮到李白懵逼了。本想借封神挽回一点受损的名声，但看众人的反应，好不容易积攒起一点仙人的名声，怎么好像要崩盘了。人间名声于自己很重要啊，神仙们指派给自己的封神任务，目的就是给李白积攒好名声，要流芳千古。现在，名声再下跌，我本人就要被强制退市了。
我是没有摆什么POS，但那些都是一个形式，是花架子好不好。咱们要注重内涵啊。你们都没有关注到重点么。重点是一道仙光送下来的金丹啊。
转身去看申诚。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封神台，却被两名衙役拦住去路。“请容本仙去方便片刻。”“回去，忍着。”“是，是，是。”申诚又返回台上。
这是准备开溜啊，这个猪队友，关键时刻只会拆台。
李白只好再转身问柳元通：“柳庄主，此为何故。”
柳元通面色阴沉，看不出喜怒。还不及柳元通开口，旁边的方有德道：“你在台上几句废话，就拿出来历不明的丹药。还好意思问何缘故？”
“此话何解？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话不在多，管用就行。我短短几句，便引得天呈异象。”
“异象。什么异象？”
“啊。刚才从天空投来一道仙光，从天庭送下此仙丹。仙光啊，你们都没看见么。”
有人道：“刚才正巧夕阳透出云层，一束红光照入院子。算得什么异象？”
“没错，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一道日光而已。”
这个郁闷。
李白再转身，去看申诚。
申诚现在好似庙中泥胎神像一般，微含双目一动不动。
“申道友，刚才天空投来一道仙光，你离得最近，可也看清了。与日光大有不同。”
“申道友。”
“道友！”
“天师，仙光与日光恰好重合，此间人分辨不出。”
李白气得想踹人，怒目而视，你丫的配合一句能死啊，打个辅助都不会。
申诚不理会，重新恢复成泥化状态。
李白绝望，从申诚规规矩矩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丫的，就是打算衙门定罪时，老老实实做一个从犯，没准还想背叛革命，做个污点证人。
这都是什么神仙啊，一点担当都没有。
只能孤身而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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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方有德言道：“邓县尊，现在人证物证具在，可以定案了。”
李白忙喊：“且慢。”
又琢磨许久。没办法，宅男李白缺少急智。
县令等人都等待得不耐烦了。
李白勉强开口：“县尊。此间人皆凡人，分辨不出仙光、日光区别，作不得人证。据封神榜所录，服用天降仙丹后即可飞升登仙。请柳庄主一试便知。不能由此间人等冤枉李白行骗。”
这算什么事啊，我一堂堂大罗金仙，不能主宰凡界万亿生灵福生祸死，反而要向几个凡人申冤。唉，法制社会，允许平民与国王打官司，怎么就不能神仙申冤。我是守法好公民，不能自持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就想凌驾于法律之上，切记“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周边房上有一兵丁抱拳回禀：“启禀县尊、校尉，我等在房上看的真切，此骗子刚才出示的文书空无一字。”
李白忙道：“此为无字天书，非得道之人不能见其真迹，以防泄露天机。”
又对柳元通道：“柳庄主，莫听旁人猜测之言。神仙之道境，与凡人大有不同。请服此仙丹一试，即可证李白所言不假。”
有人道：“你这药丸来历不明，毒药亦是可能。”
“这位兄台，请细想。就算真是骗子，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把毒药给别人吃啊。”
“可许，你是想毒杀柳庄主，图谋其财产。”
“可笑，毒死了柳庄主，我李白也会被定罪，如何能谋其财产。”
“那你自己先吃一颗试试。”
身后申诚突然道：“绝对不可。此丹，乃是禀明上天所赐，助凡人登仙，一颗仙丹成就一位仙人。旁人若吃，是欺天之罪。”
李白再次转身，被这猪队友从身后补了一枪，真气炸肺。却见申诚又回复成泥像状态，好似刚才所言不是出自其口。极力压制怒火，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与队友动手内讧，还得顺着其所说继续编下去。真是被气吐血了。
“荒唐。我若吃掉，不但夺去柳庄主登仙之机缘，我李白也罪则难逃。各位请想，上天赐下仙丹，却无仙人归位，岂不是欺瞒上天，如何使得？好比凡间，空报兵员侵吞军饷，是为大罪。此丹，也不能让旁人试吃，方才我已禀明上天柳庄主名号，不能由得旁人飞升仙界。好比凡间，强盗杀掉原主，冒名顶替占其功名财产。此种恶行在凡人是不赦死罪，在仙界同样也是死罪。李白，万不敢自己服用此丹，也不敢让旁人服用。”
李白又对柳元通道：“柳庄主，你我好聚好散，全凭机缘。你若不愿服用，说明你未有仙缘，此丹我必须退还天庭。封神之事，就此作罢。以免让旁人以为我谋你那点银钱。黄白俗物只通行于凡界，仙界也无用途，我李白谋之做甚。”
方有德道：“县尊，莫听此人巧言辞令，烦请即刻缉拿。”
邓县令犹豫，向柳元通、方有德等人拱了拱手：“柳庄主，此间事，下官好生难断。不如就此作罢，放其离去。双方都没有什么损失。”
柳元通沉默片刻，朗声说道：“我柳某人常年行船，大风大浪遇得多了。凡事不试一试，如何可知是否可行。也好请县尊方便决断。”说罢，挺真腰身豪气顿生，双目更显锐利，稳步走上前，“李天师，柳某愿意服用仙丹，一试仙缘。”
李白知其年轻时，常年执掌新罗分舵，真刀真枪拼杀出来。此刻所见，虽养尊处优多年，但仍不减杀伐果断之气概。
不禁有点心虚，手中丹药不会真是毒药吧，最好只是普通花生糖丸，只要不死人，应该不会定死罪。
方有德与柳府管家双双伸手阻拦。
“庄主，不可。”
“庄主，老仆随侍多年，愿意代你试丹。”
柳元通微微一笑：“不必如此麻烦。天师所言，由旁试丹，是天界重罪。还是由我亲自一试。”
方有德拉住柳元通的手：“庄主，还请三思。”
柳元通拍了拍方有德的手背：“此间事，有赖方贤弟了。”
言罢，柳元通登封神台，自李白手中接过仙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