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阴雨绵绵,在洛潇潇心中已是天朗气清,她重重在杨季昌唇上咬了一口,咬得对方直叫饶命。
杨季昌摸了摸嘴唇,渗出血,瞧见洛潇潇破涕为笑,也傻笑了一番。二人依偎在榕树下,杨季昌说起了离别后的经历,对于洛潇潇他没有丝毫隐瞒。他说道:“不瞒你说,有件事我确实对不住你。我解开了封印,修为回来了。我用过《焚书》的法术,估计少阳派那边已经盯上我了!”
洛潇潇心中一颤,当初回来的一番说辞,暂且稳住两派的关系,师父没作追究,若是少阳派得知杨季昌还活着,自己的谎言不攻自破。不过按火龙真人的性子,定想要吃独食,一时半会不会让师父知道。洛潇潇自觉得没理由怪罪他,问道:“季子,你爱我吗!”
“当然!”杨季昌觉得都不用思考。
“你能应允我一事吗。”
“当然!”
洛潇潇看着他的双眼,正词道:“你把《刑震》交出来吧。”
“潇儿。”杨季昌心中不安,直起身子,言道:“别的事别说一件,千万件我都去做。可此事我办不到,我不能违背承诺。”
“这些年,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便不答应。”洛潇潇失落至极,言道:“承诺真的要那般重要。你是君子,世人便会当你作君子!你当着两派的面交出《刑震》,他们不会再追究,你也可以顺理其章回到少阳派,用不多久掌门之位就是你的。你再来娶我,也明正言顺。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便是不想娶我!”
“想!我做梦都想!潇儿,我也有难处,不要逼我!”杨季昌眼色黯然,不敢抬眼向她望去。
“我逼你!杨季昌!你变了!”洛潇潇站起来,背着身,此刻只觉得二人陌生得很。
“娶你的事不会变!给我些时日!”杨季昌伸手向她搭去,洛潇潇向前一步避开。
“不必了,你把我送你的东西,还来!”
“潇儿!”杨季昌近乎哀求的口吻。
“拿来!”洛潇潇眼中透着幼圆,见对方兜中鼓鼓,便出手将兜中之物取出。眼中顿时淌下两行泪水,那是绝望的泪水。她看着手中的断箫,当即扔入湖中。喝道:“你就这般看不起我送你的东西!好!好!”
洛潇潇不由其辩解,头也不回,脚尖一点,飞向湖泊的对面,身影如魅,几下蜻蜓点水,便落到对岸。
留着杨季昌在原地,双掌反复搓脸,自语道:“我知道,潇儿!我有愧于你,说多一万句也无用!”望着寂然的湖面,心如死灰,哀叹道:“确实,你我都有放不下的东西。”
“那便往前走吧。”曾无讳在后头叫住他,杨季昌此前丝毫未察觉。
此时的雨歇停,四周显得空旷无比,清风拂面,丝丝凉意甚是舒服。
曾无讳将寇淑清放在一处树底,使其靠着树。走到杨季昌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虽然我不知你怎么勾搭上我们家的白莲仙子,但你们要在一起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使你们两厢情愿。”
杨季昌叹了口气,说道:“这我比你还清楚!”
杨季昌不想续上这个话题,说道:“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他指着寇淑清,又言:“你先背着她下山,我随后就到。”
曾无讳知道此人被情所伤,想清静会儿,便带着寇淑清先行下山。下山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周围平静得不见人影。因为龙虎山的热闹都搬到正一的山门中。当然曾无讳是不知晓,他心里想一件事情,便是他自己。陆剑书没有骗我,我的确是万中无一的“百无忌讳”。经历了玄武门之事,原来我的身份对于厌胜门的上层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这些人如何知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到厌胜门之前他们已经知晓。这一切并不偶然,而是顺理成章。最先知晓只有陆剑书和王远知,陆剑书早就退居西域,若是他透露,也不会提醒我。那么只有王远知,王远知想拿我炼丹,自然不会自己告知厌胜门,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上清派里头有厌胜门的线人,而且是王远知很亲的人。所以我才会在那场交战被厌胜门所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上清派也好,厌胜门也好,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待烹的熊掌。说是不幸,也是有幸。能碰上两位能生死之交的朋友,前半生也没什么好遗憾。
思索间,杨季昌已经追上。曾无讳瞧见杨季昌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调侃道:“呦!改头换尾,临走前,还抽空洗了个澡。”
杨季昌没法作答,强作笑意糊弄过去。曾无讳此时手臂酸麻,说道:“换你来,我撑不住了。”
杨季昌一瞬想到洛潇潇,无奈摇摇头,只好心中念着歉意。他接过手,寇淑清昏睡得很沉,才有些放心。他们继续赶路,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绕出了龙虎山,经过一处断崖,断崖前方正对着落日,落日余晖绚烂无比,不由让人驻足一刻。杨季昌不由念道:“夕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
曾无讳并不懂他的意思,他也没有欣赏的雅趣,问道:“你今后如何打算。”
杨季昌心中并没有答案,他反问道:“你还打算留在厌胜门吗?”
曾无讳听出他心中的彷徨,言道:“不了!我想四处走走,做一个天涯浪子。要不与我一齐做个伴。”
“你怎么会放下仇恨!”
“当我看到仇人死去的那一刻,我没有一丝兴奋,相反我感到一股寂寞,或者说有些悲凉”曾无讳感叹道,看着杨季昌迷茫的眼睛,说道:“你我都一样,何必为难自己!”
杨季昌笑了笑,但笑不出声,言道:“你不同,你可以做到,好好浪迹天涯吧!”
“你还是老样子,许多事喜欢一个人担着。”
“你帮我一件事。寇淑清你把她安然地送到西域去。”
“你不问问她的意见。”
“你觉得还有比西域更安全的地方吗!”
曾无讳无奈摇摇头,说道:“或许是最后一次听从你的指令了,首座。”
“就此分别吧!”杨季昌抱拳道。
曾无讳背着寇淑清,没法回礼,言道:“希望下次能与你再喝上五杯酒。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