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智璪叫住他们四位,着实把他们吓得不清,以为方丈变卦了,只见他言道,“这间屋子可不能这么算,重新修建着实要花上不少银两。这样,你们先把身上值钱东西留下,等老衲算好了经费,再多退少补!”
光明大师几位敢怒不敢言,心中暗骂,这明摆着抢劫。他们只好将身上的钱财和能换钱的宝贝都留下,悻悻离开此处,不敢再造次。
智璪瞧着一地废墟,心中也没有方才那般堵塞,反正有人出钱就行。他们三人移步到方丈楼,杨季昌给智璪上了些金疮药,所幸只是一些皮外伤,智璪也没有当一回事。
三人围着一桌,一边用膳,一边聊着往事。杨季昌与两位长辈是师徒的名分,但三位来讲,更像是亲人一般,即便是多年未见,走不同的路,心中仍是没有一丝芥蒂或怀疑。
聊到江湖中事,智璪和灌顶脸上多了一些愁容,目前的局势对他们是相当的不利。灌顶言道:“我觉得有必要请三位圣僧出山,来主持大局,只要佛门众派拧成一团,量天师盟也不敢胡来。”
“佛门中威望最高莫过于三大圣僧。而我们所知只有妖僧的下落,可惜妖僧因为些往事被江湖中人所诟病,即使请得动他,也很难服众。”智璪夹一口菜,又放下。
“妖僧是谁?我听都没有听过!”杨季昌好奇地问道。
“你年纪这么小,没听过很正常。那是多久的事,久到有些模糊。”灌顶眼神飘向窗外,叙说一段往事:
“佛家不同于道家,并非本土所有,而是自西而来,传入中原大概在汉朝,而真正开花结果,是在魏晋南北朝,只因来了一位千古一僧——鸠摩罗什,其佛法成就古往今来无人能及。鸠摩罗什大师于草堂寺译经传教,门下弟子不计其数,一时间草堂寺成为中原佛门朝圣之地,不少的佛门教派便是从草堂寺走出来。相传当时,鸠摩罗什带来不少真经,在翻译过程,有两本始终无法完整译出。鸠摩罗什思索七日七夜,想到也许是经书记载谬误,就把经中不连贯的字眼一一挑出。这法子果真有效,两本经书连贯译出。而有天他整理经书时,发现那时经书挑出的字眼竟能连贯地读出。你知道大师发现什么吗?”
“师叔,这我哪知道?”
“是两本天书!那些字拼凑起来是两本天书!一本录为《金光明经》,一本录为《莲华经》。”
“我知晓天书共有八本,乃是天道之物,故称天工八物。乃是《天统》、《地载》、《四时》、《焚书》、《水经》、《符咒》、《风赋》、《刑震》。不知是那两本?”
“《天统》和《焚书》。鸠摩罗什知道天书一旦公告于世,便会招来无穷祸患。在弥留之际,只传给门下两名最为信任的弟子,道生和僧肇。道生又将《金光明经》传与妖僧,而僧肇将《莲华经》传与颠和尚和怪尼姑。而这三人妖僧、颠和尚和怪尼姑也便是后来的佛门三圣。说起妖僧,着实让人觉得惋惜。他法号空明,十七岁精通佛理道法,二十岁炼器之术闻名天下,二十八岁天书大成,世间难逢敌手。二十九岁创下光明寺,几年的光景,便齐名正一。当时的空明大师为人刚正不阿、宅心仁厚,喜欢广交天下英雄好汉,没有门户之见,也没佛道之分,就连天师对他都礼敬有佳。”
灌顶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又言道,“空明大师认为佛道修行都是为了步虚,成仙成佛,其本质都一样,不应有门户偏见,也不应因东西之别而仇深似海。由此他四处游说,为的是让佛道众派抛下对立的观念,团结一起。正逢天师盟的‘罗天大醮’,他一人前往,舌战群道,将天师盟众派一个个辩得哑口无言,不废拳脚功夫,便折服众人。
当然他也曾劝说过家师,以天书作赌注,与家师论道,却反被家师所辩倒,由此输了本寺一本天书,不过家师赢在口头,输在心里,他也赞同空明大师的想法。自此成立了‘三宝会’。三宝会并非一帮一派,而是天下宗门正义之士齐聚的盛会,共商天下大事,为天下苍生造福。而空明大师被推举为至尊。”
智璪接过灌顶的话,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怀念:“吾有三宝:无类,不阿,敢为天下先。这是他创立三宝会时所说的话。他是第一位至尊,也是最后一位。”
智璪叹了口气,有说道:“数十年前,妖族在关外作乱,途经之地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在空明大师领导下,佛道众派奔赴关外,与妖族对抗。空明大师虽是地位尊崇,但每逢开战都冲在最前头。有一回,便中了妖族奸计,空明大师深陷敌营被擒。正当所有人商量是否跟妖族拼个你死我活时,有探子来报,说空明大师被妖王奉为上宾,而且从二者举止行为来看关系不一般。
后来我们才知道空明大师竟和妖王产生情愫,且不说他是和尚,六根要清净,人和妖岂能相恋,此乃天理所不容。可惜空明大师一意孤行,反过来劝说我们,妖王已改过自新,不再杀人,让我们放下前嫌,人和妖也能和平共处。恐怕在场无一人不以为他是中了妖王媚术,自此空明大师失了威信。此一战死了不少兄弟,谁都不愿意就此罢了干戈。上清派有名年轻的弟子提出一计,将计就计。
我们假意听从空明大师的指令与妖族和解,待妖族信以为真时,以令旗为号,将妖族杀个措手不及。妖族节节败退,退至西域莽荒一带,虽未杀绝,但元气大损,再无卷土重来。此战了结,三宝会容不下空明大师,至尊空出,佛道两流皆想坐上,可谁也不服谁。众人不欢而散,且双方也因此结下梁子。”
杨季昌问道:“那空明大师后来如何?”
“他,是个悲剧。他背负了双重背叛的罪名。退居于草堂寺,以扫地赎罪。我此前曾去拜访过,除了扫地和在房中冥思,不再理会任何事和人。在其房中我只看到墙上写满字,重复着三个字——燕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