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楼！”杨季昌想起万妖国的遭遇，顺嘴念这三字。
“你见过？”智璪见杨季昌惊讶表情，问道。
“嗯，她是条蜃龙，万妖国的国王。在西域途中曾误入万妖国，那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她没有杀了我们一行人，反而放我们离去。我想妖也分好坏。”
智璪听完，相当震惊：“真是匪夷所思。季子可别被妖怪的只言片语所迷惑，妖是天性使然，与人的关系，如同狼和羊。若是因为慈悲饶了他们，恐怕后面遭殃不止是你还有你的同胞。”
“正派人士也并非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如同光明寺那几个小人。而我见过的妖比起这些正派人士，作风更为光明磊落，”
智璪刚想纠正杨季昌错误观念时，灌顶插话道：“你们都言之有理。妖是好是坏，眼下不重要。正如季子所说，正派也有追名逐利的伪君子。咱们眼下便是面对这群伪君子。”灌顶见话题跑偏，又说道：“妖僧我们是请不动，即便请得动，佛门也不买他的账。颠和尚行踪不定，前些年游历都未曾听过的消息。只有怪尼姑我打探到一些消息。据说南蛮一带，有处寺庙叫龙泉寺，她便在其中。”
“龙泉寺？世间叫龙泉寺多不胜数，在哪一座我们如何知晓。”智璪不听此话前，如同大海捞针，听完此话如同江中捞针。
“是啊。那时我在南方所听闻，也拜访过几座叫‘龙泉寺’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不过有一人应该知晓，南方的琴鹤山庄庄主鹤友鸣。他与怪尼姑琴弦上互为知音，也只有他才知晓龙泉寺在何处！只是鹤友鸣是道流中人。”
杨季昌灌顶脸露难堪，心里清楚，佛和道二者决裂，此时以佛门的身份去拜访道家的弟子，无疑是在火上添油。他说道：“要不我去走一趟。”
智璪和灌顶都没曾想到要让杨季昌去，此时他提出，一时间也想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齐言道：“那可太好了！”
“季子，一人前去我不放心，若是再走丢一次，我如何向先师交代。我同你前去。”灌顶虽然瞧得出杨季昌修为不低，但是在他眼中杨季昌还是个孩子。
“师叔，季子已经长大了。知道家在何处！您还是留在寺中，一来是光明寺这厮，二来便是天师盟。”
这么一说，灌顶觉得杨季昌的话不无道理，心中仍有些担忧，也只有选择相信杨季昌。
用完膳，杨季昌作别了国清寺。临别前，心中仍有些不舍，但他也明白是时候离开，此处他无法久留，只因他背上的符箓。
杨季昌坐上一辆南行的驴车，因为请了车夫一口好酒，便在驴车的草堆上睡了一觉。这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直到车夫把他叫醒：“小兄弟，醒醒了！醒醒了！”
杨季昌伸了个懒腰，问道：“老人家，到哪了！”
车夫一边卸下干草，一边言道：“到我家了！你瞧天色已晚，要不在我家歇个脚，明早再赶路！”
杨季昌起身跳下车，帮着车夫卸下一车的干草，言道：“那怎么好意思！今日之事已经够麻烦您了。”
“不搭你，照样也要赶路。这样，你给我多尝几口你壶中的酒，就当还礼。”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杨季昌瞧了四周，此村处于山沟里，离镇上还有些许路，此处有个屋舍能落脚，好过在山野中路宿。
车夫相当好客，斩了只鸡来下酒。屋里还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孩，是他女儿。车夫名叫谢逵，老伴早逝，只剩女儿谢晓婷陪着他。
杯酒下肚，三人相谈甚欢。杨季昌喝酒时瞥见一旁的龛台，奉着太上老君，便问道：“老先生您信道的？”
谢奎扒了两口饭，又咽了一杯酒，说道：“是的，云溪村的人都信这个。”
谢晓婷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我们没得选择。”
谢逵喝止道：“别多嘴！乱说话！”
谢晓婷掩上嘴，一副失落样子，放下筷子没有心思吃饭。
杨季昌问起：“怎么，信什么还不能选择！我这人什么也不信，只信我自己！”
谢逵瞪了下女儿，正词道：“小兄弟，劝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你只是路过，别惹事上身！”
杨季昌摇晃着杯中的酒，脸上添了几分酒意，说道：“我是好酒之人，不是好事之客。”
“那就好！”谢奎见此人并无恶意，心中压抑许久的痛苦，借着酒劲说出：“小兄弟，你当听听就行。云溪村、云丛村以及太平镇的人都信奉天师道，并非我们所愿，而是此处的祭酒所强迫。祭酒统管这一片地域的信徒，势力庞大，官府都要让他三分。而且此人会妖术，谁都不敢得罪。在祭酒的胁迫下我们只能信道，别无选择，谁敢逆他的意，都会受到妖术诅咒，暴毙而亡。入教要上交五斗米，每年除了上交赋税外，还要给祭酒交香火钱。逢法会、诞辰此类，都上交贡品和香火钱，拿不出钱免不了是一顿毒打或是掳揍家中值钱的东西。此处的人生活异常艰辛，能有一口饱饭着实不易，每逢大旱，人死在路上，都见怪不怪了！”
谢奎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没有回应，原来杨季昌喝着喝着睡着了，扑哧笑了出来：“这小兄弟，酒量真差劲！还拿把刀，学人走江湖啊。”
杨季昌话未听尽，便睡了过去。直到一阵阵锣响，把他睡梦中惊醒，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瞧见谢奎和谢晓婷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外。
此时天色朦朦，下起了小雨。谢奎和谢晓婷都没打伞便冲了出去，杨季昌也跟着出去。一路走到村口，正是锣响发出的地方，此处聚满村里的人，跪在泥泞地上，听着一位白衣男子说话。
白衣男子坐于轿子上，四人替他撑起雨篷，一袭白衣身上未沾到一星点泥块。两名侍女于轿上服侍他，一左一右，一个喂水果，一个帮忙拭嘴。后面跟着一排人马，配有刀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