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撇开果盘,直起身来,说道:“福生无量天尊。昨日夜里,天尊托梦于我,说此处有百姓误信邪道,与邪魔为伍,做出亵渎之事。天尊将要罚此处三年大旱,颗粒无收。可本尊怜悯百姓艰辛,再三恳求天尊收回成命。天尊对我说,此处需开坛作法三日,引出邪魔将其消灭,方可收回成命。”
“白泽仙人,法力无边!佑我云溪,风调雨顺!”村民一边叩拜,一边呼道。
“这次你们每家中要上交二两银子,另外由你们村长安排,带来五名年轻貌美十四岁以下的女子。这些女子是为了诱出此处的邪魔,少一个都不行!”白衣男子即是人们口中白泽仙人,也是此地的祭酒。树后瞧着这一切的杨季昌咬牙切齿。
谢奎是此村的村长,她很清楚白泽的用意,他不想糟蹋了五户人家的女娃。他走到白泽轿子前,跪在地上,道:“白泽仙人,您大人大量。钱财我一定督促村民如实上缴,您看五名女子能不能拿别的做替!”
“我说村长,你是想让此村旱个三年吗!你是想害了你的村民吗!这法坛可以不做,本尊可以当做没说过。”白泽此话逼得谢奎无以言对,村民皆敢怒不敢言。
这时,白泽身旁撑伞的护卫,说道:“仙人,您瞧,那村长的女儿可合适!”
白泽一瞧,脸露色相,差点收不口水,厉声道:“第一个名额就给你女儿!”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仙人!”谢奎扑到轿子前,抓着白泽脚哀求道。
白泽瞧见自己鞋子和裤腿给自莽夫的脏手弄脏,气得一脚将他踹飞丈外。两名手下急忙取布来给白泽擦拭。谢奎被这一脚踹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谢晓婷跑过去抱起父亲,哭喊道:“你们不是人!你们才是邪魔!你们才是!”
白泽挥了挥手,说道:“这女的先把她带回去!”几名手下冲了过去,拽着谢晓婷的双臂往前拖。
“放开她!”谢奎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喝道:“一介草民无非图个安稳,为了家,为了村,即便活得像圈里的猪,我也能忍。但是今天你要我女儿,我管你是天道还是王道,我跟你拼了!”谢奎抄起地上的木棍,冲了过去,被一名手下一脚踹飞。
那名手下拔起刀,快步走了过去,举刀往下劈去。
刀还未落,手下脸上剧痛,原来是挨了一块石头。顿时恼怒道:“是谁!”
“我早就忍不下去!岂能容他一手遮天!”扔石头的村民站了出来,拿起家伙,呼啸着冲上去。他没想到的是,不止他一人忍不下去,村民都跟在其后冲了去。
“哪来的勇气!”白泽嗤笑道。轿中的侍女飞出,瞬间挑飞十余位村民。而村民并不退怯,前仆后继往上扑去,压抑的愤怒让他们几乎无所畏惧。
轿中的白泽突然寒毛立起,他察觉到上方有人,几名撑伞的手下却丝毫没有察觉。白泽感到一阵威压,胸口快透不够气,他知道此人来头不小,问道:“来者何人!”
杨季昌立伞蓬上,左肩火焰燃起,细雨落在身旁都化作水汽,言道:“来杀你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意识到伞蓬立着一人。却只有谢晓婷认得,她吼道:“杨公子,不关你事,快走啊!”
伞蓬摇晃下,杨季昌轻盈落在地上,脚下你泥水顷刻干裂,他拔出隋刀来,说道:“她说不关我事,我也想快些离开!要不四十九位一齐上,省些时间!”
“好生狂妄!”抓住谢晓婷的四人,拔刀冲了过来。杨季昌轻轻跨出一步,四人齐齐倒地。
“快上!”白泽命令道,手下齐乎乎压过去,其中不乏有几位通晓七魄的高手。但是在破道气境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杨季昌隋刀微吐火芒,掠过间,若同凤凰展翅。来袭的敌人像是叶丛遇上萧瑟的秋风,只剩寥寥几片,又是一阵秋风,只剩一片。
十丈之地皆是焦痕,倒下的人皆是烧成黑炭,这场细雨都来不及浇灭。白泽浑身被雨淋透,脏兮兮的泥巴浊了白衣,他脸上抽搐,狼狈不堪。
他催动手中一张“天师符”,向杨季昌使去。符箓化作金光,此道金光乃调动周身天地正气所化,来势如同百马齐奔。
杨季昌的真气盈满而溢,一刀劈空,剑气如喷泉之势窜出,将“天师符”击破。
白泽忽感脖子冰凉,隋刀的刃贴着他的喉咙,他浑身发抖,颤着音说道:“我可是这里的祭酒,背后可是张天师!”
“说完了。”杨季昌不为所动。
白泽见没有效果,只能屈膝言道:“大侠,小的有眼无珠,就饶了我这条贱命,让做牛做马都行。这样吧,道观的钱你拿一半。不行就三七。二八也行。全归你!你就饶了我!”
“你说到重点了!”杨季昌笑道,一掌打在对方天灵盖上,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废去他的道行。他收起火焰,收起隋刀,说道:“我废去你的修为,你便和常人无异。我不杀你,只是我与你没有瓜葛。但他们不同!”
白泽瞧见一群村民黑压压地涌过来,吓得抱着棵树哭吼,而杨季昌悄然离开此村,他不是救世主,他当做还了车夫的恩情。
离开了云溪村,杨季昌继续赶路。心中沉闷闷:逆来顺受,其实便是百姓生活的常态,没有将他逼上绝路,他们宁愿多咽下一口气。今日所见,退无可退,百姓只能奋起反抗,即便那力量很微弱,但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当年的天下也是如此吗,父亲!
穿过三座山头,杨季昌临着一道江水,有些发愁,寻来寻去,终于找到一个船家。这江边一两里只有这一船家,坐地起价让杨季昌相当无奈,付了二两银子,船家还不肯走,说道:“再等几个,单栽你一趟,亏得很!”
杨季昌瞧着船家奸诈的模样,气想拔刀威胁他,却听到急促脚步声,急忙收了刀。透过窗户,瞧见三名身穿松青色道服的男子。而船家看对方有所来头,三人只收二两银子,当真势利得很。杨季昌气得七孔冒烟,按照他的性子定会上前与船家理论,此时他掩下斗笠,遮住半张脸,他虽认不出这几人是谁,但是那件道服,象征着“少阳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