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少阳派的弟子分别是玄德、玄风和勤天,他们上了船,船家即刻摇船。
他们见着杨季昌并不惊讶,毕竟也不识得杨季昌,见其带着一把刀随身,斗笠盖住半张脸,心下有两种判断,若不是江湖人士,便是杀人的逃犯。其中玄德辈分最小,却是最爱出头,嘲笑道:“喂!你这是要去何方,瞧你这副面相,是要潜逃何处!”
杨季昌面对这种无礼的问话,换作平常,定会出手。此刻他不想惹事上身,只好应道:“这位朋友,你是同我讲话吗!”
“莫不成跟鬼讲话!”玄德双眼瞪着杨季昌,势要欺他一等。
杨季昌无奈地言道:“一介武夫吧,江湖并无名气。”
“就你这样,还想有名气。”玄德抓到对方笑柄,肆意嘲讽。玄风也觉得好玩,出手打掉对方斗笠,见对方没有反抗,以为是软柿子,笑道:“不如叫我声爷爷,爷爷我教你几招拳脚,让你体面体面!”
杨季昌本不想惹是生非,却总有人定要找上门,道:“叫你什么?”
“爷爷!”玄风顺口说道,转念一想不对劲,对方已经舒服答应了一声。气得玄风举拳打过去。
“慢着!”勤风冷冷地说道,他盯着手中罗盘,海底飞快转动的磁针,在杨季昌的方向停下来。他喝道:“他就在附近!”
“谁!”玄德和玄风异口同声道。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臂掉落,两剑一刀相交。杨季昌笑道:“是我!”
“啊——”玄德来不及反应,手臂已然被斩落,痛得嘶吼着。血溅满了船舱,船底开始渗出水,继而喷出,船身四分五裂。船家陷入水中,抓住一块木板,游上水面大口喘气,脸色吓得煞白,他瞧见四人分立于浮木之上,刀剑遥指。
玄德点中肩膀的穴道,止住血,深吸口气,喝道:“杨季昌,你这叛徒,我定将你千刀万剐,报一臂之仇!”说罢,踏木腾空,他金丹已成,气境已经原道末期,出手便是天遁剑法的“不共戴天”。
玄德浑身血气蒸腾,剑绕其身,在其掌前停下,转动着,凝聚真气,瞬间喷射而出。在船夫瞧来,恰似不经意的流星。此招激三丈高的水花,水浪让船夫呛了几口水。玄德蹙眉瞪眼,此招竟然伤不了对方分毫,他瞥见杨季昌悠然站在另一块浮木上,身上竟未沾上点水花。他心念一动,剑在水中游动,从杨季昌脚下木板穿透而出。
杨季昌后踢木板,轻盈飘出,隋刀往旁一带,撞断飞出水面的剑身。玄德的剑断成两截,剑上的神念即刻泯灭。玄德口吐鲜血,从空栽下来。玄风瞧见同门被伤,心中并无波澜,在少阳派从来就没有“情义”二字。
江水涌动,浪花澎湃,浮木浮浮沉沉。
三人立于浮木上不动如松,动如脱兔。杨季昌和玄风动了,玄风左肩晃荡着金色的轸焰,人未至,一柄飞剑先至。一招“一线天”,水面拉开一道火线。此招能百步之外取人首级,不落一滴血。
“借水!”杨季昌隋刀轻撩,卷层层水浪,熄灭飞剑的火焰,又轻轻一带,飞剑在一旁滑出一条水路。
玄德的身体正好落于二人中间,玄风以玄德身体作掩,拳上缠上火焰,击打在玄德背上,一道火焰透背穿胸而出。杨季昌没料到对方如此狠毒,竟以同门垫背,旋身一避,臂上被轻微灼伤。
杨季昌掌击一块游木,隋刀与两道飞剑相撞,剑气激起八道浪花。几团火焰从浪花的间隙穿来。杨季昌后翻空,躲过两团火焰,一刀斩断一团。忽感头顶灼热,只见上方勤天手托火球掷来。
水火交融,天地间白雾相接,浪花涛涛,江面浮起一片翻白的鱼儿。玄德遁出伏矢魄,四周景象尽览眼底,他的雀阴魄捕捉到杨季昌残留的气息,他知道此人没那么容易死去,他也知晓破道气境的修道者,能隐匿自身的气息,雀阴魄难以察觉。
此刻,他前方水面冒泡,一把隋刀从水中探出,射向他的胸口。他持剑一搁,隋刀随即消失,他恍然这是一道附上神念的残影,又见右边的水面水泡急冒,张口欲要喷出火焰,火焰出口三尺骤然熄灭。
玄风感到左肩搭了一只手掌,肩头的火焰被按灭。站在他后方便是杨季昌,他浑身湿透,垂耷头发,喘着气道:“肩头的火焰是《焚书》的命门,一旦被强行掐灭,三个时辰内都无法再使用火焰。”
玄风骇然,想用余力甩开对方,胸口一阵刺痛,水中遁出的隋刀钻进他的胸膛。杨季昌替他合上双眼,玄风缓缓沉入水中。
“前辈真是个怪物!不用《焚书》,就能杀了我两位同门。”勤天并不惧杨季昌,对杨季昌的了解多半是同门口中的描述,他言道:“师门同辈中我天资最高,三年的三峰论道未曾败过。《天遁剑法》我已经大成,也掌握了轸焰,今日你奈何不了我。”
杨季昌并不看在眼里,喝道:“火龙真人派了多少人来寻我!”
“师尊的名号你也配直呼!不用多少人,我一人足矣。”勤天两指划过剑身,端详着这柄四尺三寸的宝剑,净重九斤七两,剑身缀着五颗玉石,夜里会焕发出蓝幽幽的光芒。
他说道:“少阳派的后山之中有一处禁地叫‘白居’,是一处剑冢,葬着先辈的神兵利器。少阳派有个规矩,《天遁剑法》大成之人,此地便会对他开放一次。我有幸去过一次白居,很多人都以为能挑到一把称手的兵刃,殊不知是兵刃在选人,并非人在选。而这把‘贪狼剑’选择我。我很好奇当初是哪把剑选择了你。你手中的那把!”
“没错。一把隋刀,除了刀身发黑,并无特别。”杨季昌回到。
“宝剑配强者,而你只是庸才!”勤天亮出贪狼剑,此剑便是为《焚书》而生,《焚书》的“轸焰”是释放火焰的法术,而操纵火焰却相当耗费精力和真气,有了这把贪狼剑,五颗玉石能吸收他身上的火焰,凝聚剑尖释放,将轸焰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贪狼剑剑尖射出一道火焰,携带着剑气,并不惧对方用剑气破开。
火龙真人和少阳派的作风使杨季昌厌恶至极,但对他来讲毕竟有过养育之恩,他不想用少阳派的绝学来对付少阳派的人。他撩起一面江水盖向火焰,这道火焰来势凶猛,撩起的水顷刻化为水雾,火焰直逼杨季昌。
杨季昌身形一倾,隋刀缠绕着剑气,落在火焰上,感受火焰上的剑气流动,抓住脉络间,自然旋身画圆。念道:“明剑心,顺势而为!”火焰被隋刀带着走,绕过杨季昌的身旁。
“一线天!”勤天夹着火焰的一剑夺来,身形如风一般。剑火只差三寸的距离便能取下对方首级,使得勤天心中发闷,此人的路数既似少阳派的,又仿佛不是,或者说根本没有路数,随意得很。
勤天来不及细思,自己发出火焰在用在别人手中,正直追他的后背。他翻身腾空,口中吐出一道火舌,见对方闪躲到一边,火舌迅速向对方追去。与此他五指燃火,五朵火焰如同烟花射向空中,形成五个火球向杨季昌砸去。
杨季昌被火焰重重包裹,他选择与其中一团火球力拼,他一边在水面跳跃,一边以刀锋划水,起跳时带起一道水柱,携着五道剑气将一团火球一分而二。
勤天心中得意,你此时在空中,看你往哪逃。贪狼剑射出一道火焰,比第一次射出更为粗实。不料对方方才撩水时,空中飞起几段木块,杨季昌借着木块发力躲闪。见杨季昌落水时挥了一刀,他的雀阴魄察觉到有一股庞然的剑气飞来,并非直行,而是如同落叶一般,难以料到它要飘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