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寻了寻袖中的匕首还在,心中不禁一颤。如果这样暴露在秦昇就完了。
“楚姑娘,这边请。”
“娘娘,臣女告退。”说罢走出门正思量着什么,“咳咳……”楚卿故意遮住口鼻咳嗽几声。“楚姑娘可是受凉了?”宋文止步问道。
“天寒地冻再所难免,听闻王爷近日染上风寒正大病初愈,怕再让王爷受寒,我便先带上面纱。”便从袖里掏出一条绸缎面纱裹住自己的口鼻。
“楚姑娘果真细心,王爷的院落就在前头。”虽然已过雪季,但秦昇的院落和“梨园”大相径庭,倒像是落旧的院子。
积雪一点也没有被清理。楚卿漫过积雪,边走边抱怨,甚像是个落寞的院子。
“王爷现住在明桥,圣上未给予封地前,王爷住在成王府。”细心的宋文边解释边叩门。
“王爷,王妃娘娘请来的大夫来送药方了。”
“进。”
楚卿听到一如既往沉着稳重的声音,内心万分不安,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宋文一同进门。
步入房门,布工精致的内设与院外天壤之别,暖炉旁坐着一衣着朴素又不是高贵的男子,手里捧着一本《医经》。
“臣女给王爷请安。”楚卿对着秦昇行了礼,一心看书的秦昇并未注意到她。良久开口到:“把方子放下便回去吧,本王会命人煎药的。”
“禀王爷,臣女是来拿前几位大夫的药方的。”
“哦?这是何意?”秦昇冷冷的问道,眉头紧锁,目光转向楚卿。
“回王爷,王妃娘娘让楚大夫来取前几日御医与郎中们来开的药方,参就他们的药方找出娘娘久病不愈的原因。”宋文回道。
“你先下去吧。”秦昇一个眼神示意,随着“喳呀——”的关门声,宋文出了门。楚卿心中一惊:莫不是被发现了?
秦昇起身从匣子里找出方子一把扔给楚卿,“这是前几日请来的方子。你“仔细看过后,留下你的方子,便可走了。”
楚卿愁着眉,清秀的眉眼让秦昇不禁觉得有些眼熟。“你为何不取下面纱?可是有何缘由?若无,从踏门至此,依国法,可是杀头的罪过。”
“臣女不敢,只是这几日染了风寒,听闻王爷寒疾初愈,恐在惊了这寒病。”楚卿此时已看完了所有的方子,问道:“这方子实属于各位大夫之手?”
“哦?你在质疑本王?”
“臣女不敢,只是这方子……”楚卿话到嘴边却噎了回去,秦昇从架上掏出一把长剑对准了楚卿的喉咙。
“王爷这是干什么?”楚卿劲上的伤刚好,被他这么一惊,劲上的伤不禁一阵吃痛。
“本王不想听到关于王妃身体渐好的风声。”秦昇收起长剑道。
“同样,本王也不希望王妃听到关于药方之事,楚卿,你最好识相。”
“什么……”楚卿一惊,秦昇走向她,用手轻轻拨掉她的面纱道,“你来这的目的,本王不管也不问,但只要你挡了本王的路,本王定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王妃的病,不是时疫,也不是王爷认为的风寒,您命人改了方子,又以命相逼,胆敢有人不听命于你,只是王爷改的方子却是真正能医好娘娘的蛰寒。”
楚卿从医包里拿出三样草药,“这三味便是王爷所用之药,单一味药便能致疾,两味能以毒攻心,但三味却彼此相克,以毒攻毒,就此将寒气排出。”
秦昇听过后,浅笑道,“那又如何?你认为那日你骗了本王,今日还想脱身,可能吗?”楚卿一听想灭口便道:“早些医好王妃娘娘,依医女之见,若真想青杀王妃,王爷去找许将军便是。”
“哦?这么说,你和许一怀是旧相识了?”
“这是医女自己的事,王爷不必知道。”秦昇冷笑一声。“本王的匕首,姑娘打算何时归还?
“王爷凭何证明这匕首是王爷的?”
“匕首下柄玉石上刻有‘日升’二字,足以证明。”
楚卿犹豫的目光被秦昇捕捉,他饶有兴趣的问道:“既然姑娘如此喜欢本王的匕首。不如,你帮本王杀了王妃,本王就将这匕首送你。”
“什么?行医之人断不能做这种事,用大夫之手杀害自己的母妃,王爷倒是想得出!”
秦昇听罢,猛的转身,清秀的眉紧慼着,多出几分杀气。
秦昇拂衣,眼中顿出杀气,楚卿呆住,心想:“难道这是他的逆鳞?”秦昇的双眼好似一弓箭一般将楚卿的心思看穿,“她不是我的母妃。”
楚卿故作惊呀,“楚姑娘请回吧,三日后带上你的药来。”秦昇抬手示意离开。
“臣女告退。”
楚卿作揖出门,刚出成王府便归心似箭,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家后,只有山竹和江犹月在正堂闲谈,江犹月看到楚卿的出现,眼神闪过一惊,好在及时收回,没有被山竹发现,“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出了什么事?”楚卿来不及解释,只是焦急问道,“爹呢?”
两人低言几句便坐下,“山姑姑,方才让你见笑了,阿卿莽撞。”
山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吟吟地看着她,“不打紧。”
山竹气色恢复得不错,脸颊红润,倒是看不出重伤初愈的影子,“姑娘人善,若不是当日在崖边救了我,指不定,现在正和阎王诉苦呢!”
“姑姑说笑了。”楚卿几度开口,却欲言又止。山竹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便道,“姑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楚卿犹豫开口,“如此说来提起了姑姑的伤心事,当年您被逐出王府时可有什么信物?”
山竹仔细想想,当时匆忙,什么都没有带出来,也没有再见儿子一眼。
“我今日去成王府,奉陛下之命诊治成王妃的病,恰巧遇到了前来探望的昭王。”还没等她说完,山竹便打断道,“昇儿可还好?”
“昭王乃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楚卿回想起刚刚的事情,虽不愿夸奖,但也是事实。没等山竹继续追问,楚九才就将楚卿匆匆叫走,说有要事相谈。
楚卿一五一十的诉说今日之事,片刻楚九才沉思过后,缓缓开口道,“山竹本是大家闺秀,论相貌,品行不亚于成王妃,只可惜她是罪臣之女。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山氏一族被被灭门,成王将山竹藏于王府,先帝与成王交好,便放走了山竹。成王不敢顶着南阳国的风口浪尖,娶其为正室,后来山氏一族的罪名被赦免,丰元帝追封山氏一族为一品正族,凡有存活女子奉为公主,男子则归入王族给予封地。”
“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鄂太后,山氏与其尔特氏向来不对付。明面上不能下手,便在宫里下手,奉为公主入宫再惨死在宫中。而且如今的成王妃,也就是历氏,得知此事后也急燥起来。成王本就心悦山氏,正室一直空着,若是山竹奉为公主。到时候定会压过她,于是便偷偷派人下毒……后来的事你也都听说了。”
楚卿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太后知道山姑姑在成王府吗?”
“成王妃是北夷皇女,与太后交际颇深,此事定是知晓的。
“阿卿明白了,可,还有一事不解。”
“何事?”
“柴胡,成王妃院子里种的压根就不是柴胡。而是噬幽草,此草药极其罕见,若非见过,阿卿也认不出。更不要说是局促处于南阳的太医们。既不是柴胡,那山姑姑为何会被赶出来?”
“噬幽草?之前在西楚的王室倒是见过。”楚九才深思过后,“你会不会认错了?此物只有西楚才有。”
“不会的。”随后楚卿从腰间取出草药,“这个味道,我忘不了。”
楚卿之前一直住在西楚,当时西楚还属于南阳国的一个附属州。丰元帝即位后,为平东界,下令东征,东征成功后,不过几年,西楚便分割出来,现在的楚帝,也就是当年南阳国的大将军楚牧。在东征结束后,楚牧带领的军队,以那泽可尔河为界以西为国,名为西楚。并大大小小吞并了南阳国五个州。
许晗峰,楚牧,山穆宇三人是南阳国三大将。楚牧向来孤傲,对丰元帝缺少君臣之礼,所以交给楚牧去攻打环境险恶的城池,如此一来更加激怒了楚牧的反叛之心。
即使带领最少的军队,还是打下了东界最坚固的城池。忍耐一旦到了一定限度,便不能再忍。从东界一战后,反叛的种子便埋下了。
丰元帝没想到楚牧竟如此不能忍,楚牧在回城路上突然折返,打的蕙苇措手不及,很快攻城。两地之间有那泽可尔河相隔,刚东征结束,南阳军队都在折返的路上,护国军都在淮城集中,不能调走护国军去平反。于是只好作罢。
楚牧带走的将士可谓是南阳国的精英,多数为楚家亲系,楚氏一族是当仁不让的武将世家。隐忍的这几年,他将亲系以庶民的身份进入军队,丰元帝手上的”人质”,均为楚牧的死士,真正的妻儿也早已充军。
他留给丰元帝只有一句话,“吾欲隔河而行,互不犯也。”
丰元帝怒不可遏,山穆宇率先回城,军队还未安顿好,便被令去攻城。将士们怨气油然而生,楚牧的军队精力充沛,而他们刚攻城归来,军队死伤惨重,有些兄弟甚至等着回城医治,丰元帝此举无疑惹怒了将士们。
山穆宇进退两难,为臣,皇命难违,为将,兄弟手足。
接到圣旨的当夜,山穆宇选择抗旨,他上书丰元帝,“国无军,将之责,无军心,则国危。”
抗旨之罪无可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晚年丰元帝再后悔,也不可重来。
山氏直系被灭门,山穆宇自刎。
许晗峰归国后,带山穆宇的军队撤回南阳并将许一怀接回来。许一怀与楚卿也是从此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