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磨发现自己错了!
当他发现野猪的脑门是钢叉插不进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飞在半空中了,连人带叉子,一齐往后飞了出去!脑袋撞在干硬的土里,嗡的一下,晕了。
红脸老丐是中午前醒的,昨晚的一坛子好酒,被他喝了半坛子,加上几支肥蛇,让他在树洞里美美的过了一个夜晚。醒来的时候,有一道阳光刚好从树洞顶上的豁口处斜射下来,向剑一样插在他的肚皮上。红脸老丐微眯着眼,顺着这道阳光看上去,湛蓝湛蓝的天上,云象不动一样的动。
看天,是红脸老丐的爱好。
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独自看天。小时候,红脸老丐也有一个娘的。在他还在吃奶的年纪,红脸老丐在娘的怀里头看天,看到的是红的晚霞,绿的树叶,圆圆的下巴丝丝缕缕的头发,这些都是吃奶时天空里的风景;再大一点,他就躺在水牛的背上看天,后来,娘亲不知道怎么就死了。于是,他开始流浪,到处看天,他想走到天边,但是无论走多远,天永远在他的头上。甚至有一天他爬到泰山顶上去看天,把云都踏在了脚下,但是那天还是在他的头顶。再后来,他就来到这个树洞,在这样的早晨,躺在这样的木床上,看这一穹虽然很小,但是却很宁静的天空。
项家庄的天空向来很宁静,这里群山连绵,除了一条青龙溪通往山外的水龙镇,几乎与世隔绝。数代以来,兵患水患似乎与此地无缘。然而,项家庄的庄户人家,对这宁静的天空似乎毫无兴趣,他们总是喜欢低着头,喜欢看他们的土地。
至少此时,黑压压两三百号人,没有一个看天的,他们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着场地中间的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堆银子。
银子是碎银,七零八碎,总共加起来不过二十两光景。如果包起来放在碗里,还不如一个大馍大。
然而,在这两三百号庄户人家眼里,那桌上的银子,确实是好大的一堆。
有人已经偷偷的咽口水了。
有人已经想到,如果自己拿到了这堆银子,那就应该去找水龙镇的王木匠,自己本村的孙木匠是不行的,王木匠见多识广,手艺精湛,造青砖大瓦房一定要请他才说得过去!
一声轻咳,桌子后面徐徐伸出来一只手,那手做势在银子上慢慢移动,细长的指甲在银子上刮出吱吱的声音,在项庄,谁都认得这是徐管家的手,整个村子只有徐管家留着这么长的指甲,当然,女人除外。
徐管家虽然不是女人,却拥有女人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和手一样细长,一样缓慢,只听又一声清咳,徐管家缓缓说道:“人----都到齐了么?”
“回徐大管家,人都到齐了!”站在徐管家身后的一个保长低声下气的回答了一声。
“唔,好!”徐大管家点点头,表示满意,手里随意捏起几两碎银子,抬头说道:“各位---乡亲,昨日,野猪下上,糟蹋了不少庄稼。本村项小磨和孙小猪两位好汉,在和野猪搏斗,保护庄稼的时候受了重伤。项小磨破了头,孙小猪断了腿,这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周围一圈村民都点点头,小声的说开了话,其中一个罗锅嗓子的人说:“孙小猪他娘的小鸡胳膊小鸡腿的,也敢打野猪?小猪碰上野猪,哪有不落败的道理!人群;里面一阵大笑。
有一个奸细嗓子的人说:“项大牙,我兄弟哪里惹你了,要你来说?看我不揍扁你!”说着卷起袖子挤过来,边上众人连忙劝住。
“好了,好了!”徐管家拿起一个稍大一点的碎银子敲敲桌子,提声说道:“各位,这野猪年年作害,今年看这势头,要比往年来得更加凶猛。我徐某不才,今日受庄主和各位长辈所托,特地召集大家来此,想听听各位的想法。如何才能根除此害,一劳永逸啊。若能除此一害,也可保大家一方平安哪。”
顿了顿,他又说道:“今日庄中精壮年都在这里,不妨大家一起商量一个对策,各位有何良策,都可以说来听听。这野猪,我也不说了,大家历年来辛辛苦苦种点地,结果都落在这帮畜生的口中,我徐某人就不信,我们一庄人,还治不了这几头畜生!”这话就像一把火,“轰”的一声把众人给点着了,地下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一个说:“依我看,放火烧!拼了田地不要了,也要烧死这帮畜生,烧他奶奶的!”边上一个年纪略大一点的说:“哎,不可!不可!”庄稼都烧光了,吃什么?再说你怎么烧?野猪有的是腿,跑起来比你我都快,没烧死他,倒先把你我烧死了!”先前说话的那个搔搔头皮,一时间想不起安全的火烧办法。
众人正嗡嗡议论间,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背猎叉的大汉来。这大汉一脸凶相,登登登径直往桌子前走去。站在徐管家身后的一个地保认识他,知道他是个猎户,常年住在山里,这几日回家取盐,添巧碰上了村里的野猪大会。
地保见他一脸凶相,.以为他见银子起了歹意,立刻大声喝道:“张狼!你想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