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然而他却为了我
一个没站稳，脚下打滑，他紧紧抱着“我”的身体，跌入到了漆黑黑的山崖里……
“老四！暖！”两人惊恐愤怒的大喊响彻夜空，下一秒，却被双方交火的枪声彻底淹没。
老三显然是第一个死掉的，全身被无数的子弹贯穿，鲜血崩裂，倒在雪地里。
接下来是什么样子我已经无心顾及，我只知道冷冰凉……死了。
呆呆的望着那条仿佛通往地狱的山崖，吞噬了我此生最爱的人的性命。
他抱着一个虚假的我，虚假的信念，坠落悬崖，那一秒，我似乎看到了跟孙佳琪一样的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可是到了阴曹地府以后，他发现那不是我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
我不怕下地狱，只怕你看不见上天堂的路……
他终于，还是实现了这样的诺言，我只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目光空洞而晦暗，怔怔的，却流不出半滴泪水。
哀莫大于心死，我此刻，再适合不过了，冷冰凉，我最爱的男人，等我，让我随你一起去吧……
我不怕下地狱，只怕，在上天堂的路上，搜寻不到你的目光。
如此，天堂和地域又有什么分别？
我拼命的挣扎着，我要陪他而去，不顾程信彦的阻拦，我像是变成了大力士，好几次几乎挣扎开他的束缚。
直到弋阳的右肩负伤，盲目的情绪才稍稍被刺激了一下。
人不是都死光了吗？怎么还会受伤？
远远的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是蒋木冥的援兵来了，猛烈的攻势瞬间压下来，即使这边人多，却还是因为措手不及，因为弹尽粮绝而仓皇落跑。
掩护两人的人不断死去，又有很多人在暗处冲出来，或开枪，或干脆用肉身抵挡子弹。
直到这一拨人也消耗殆尽，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还剩几个？”领头的一边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边问身边的人。
“十个，都受伤了……”一边的下属无奈的回答。
冷家的火力不如他们强，但是准确率却远远高出他们，几乎弹无虚发，若不是夜幕风雪笼罩掩护，他们绝对无一生还。
“算了，回去吧……”老大艰难的说。
“那……主上问起来怎么办？”
“主上？呵呵，蠢货，你居然还想回到他身边去？回去的话除了死，还有什么选择？我连夜带着我老婆，逃！”
“老大……”下属无奈的看着老大，“我誓死追随您！我们逃！”
身后的八个人也纷纷同意这个一件，钻进那五辆车子，在夜幕中疾驰而去。
夜，安静下来，却又那么喧嚣，我不知道此刻我是该恸哭还是呐喊，死了……我最最心爱的人，永远离开了我。
老天你真是淘气，刚刚让我的心飙上云霄，现在又一脚狠狠踹到了地狱，呵呵……
心在地狱，人自然也要去往地狱。
“我陪你，下去找他。”程信彦说着，艰难的站起来，期间不停的轻哼，左脚似乎受伤了。
“你的脚怎么了？”我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从刚才开始，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扭伤了，小事，走，我们想办法下去。”他伸手把我拽起来，脸上的忧伤让我不敢直视。
“算了吧，你受伤呢……”我扶着树站起身来，万念俱灰，哪里都不想去，巨大的悲痛让我呼吸都困难。
抬头，想对他说声谢谢，却看见了他脸上带着黑色的眼罩，把那好看的眸子遮住。
“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敷衍的笑笑。
“你撒谎，让我看看！”我伸手上去揭他的眼罩，他原本在闪躲，可是当我冰凉湿润的指尖触及他的肌肤以后，他就僵在那里不动了。
摘下眼罩，却看见了完整的眼，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难道我猜错了？
“什么？”程信彦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愣在原地，被他吓到了。
他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好一会儿，他把眼睛看向别处，然后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又一次看向我。
“只能……看见你……”他说，不知是喜是忧，身子有些虚弱的靠在树干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他合上双眼，仰起头，对着微微泛白的黎明的天，长长的叹息。
那一刻他的样子像极了冷冰凉，像极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总是在他虐待过我之后，朦胧间看见他如此的样子，于是在朦胧中，便一次次原谅了他忧伤的眼。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你的左眼，是我的右眼。”
我的心一沉，我果然没猜错，那他的眼是？
“我的眼睛，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儿的，医生说如果用死人的眼睛，会影响你的视力，必须是活人的眼睛，生挖下来，才行……”
我听得差点叫出来，生挖下来就意味着，不能打麻醉，直接动刀子，那是什么样的疼？简直无法想象。
然而他却为了我……
“为什么？”我惊愕不已，“你不恨我么？因为我你的两个妹妹才死了，你不恨我？”
“恨过，但是你的眼睛是我伤的，看到你流血的样子，捂着眼睛喊疼的样子，再大的仇恨，都消失无踪了，我……只想要你安好，其他的一概不重要了。”
他说，伸手摸我的脸，“我曾经听奶奶说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两人打架，一个戳瞎了另一个的眼睛，那人杀死了他。后来把他的眼睛换进了自己的眼里。那之后，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他谁也看不见。”
我怔怔的流下泪来，仰望远处越发浓烈的白色……
我是为什么而哭泣？他？他？还是他们？
因为我一个人的安慰，已经牺牲掉了太多太多的人，冷冰凉，刘熙璃，楚安宸，程信彦，还有那遍地的，叫不上名字的尸体。
我要用什么来偿还？此生，我注定无法还清。
“为什么这样做？你傻不傻？”我垂头，心疼到麻木，还有什么能刺激我的心吗？
我只是不想欠任何人太多，我已经恶贯满盈了。
“伤害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错误……我想弥补，想得到一个，继续看着你的权利，就像现在，我只能看见你，我最爱的你。”他捧起我的脸，鼻尖儿渗出汗珠，雪花打在汗水上，瞬间融化。
那样真诚笃定的眼神，让人心疼，我，到底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今生今世有这么多人肯为了我赴汤蹈火？
平心而论，我不配。
风雪逐渐变小，最后停住，我始终没有再跟程信彦说过话，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扶着他，一步步往林子深处走。
不知道要去哪里，此刻即使已经是上午，天却还是灰蒙蒙的，雪没过了脚背，看不见脚下的路，走起来很艰难，时不时会被绊倒。
“休息下吧……”走了好久也没走出多远，程信彦满脑袋的汗水，整个脚踝肿的像是包子一样。
“不行，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不然会有狼群，我们对付不了。”程信彦忍着疼，“这里离我们学校基地很近，走一阵子应该就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