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不解离宽为什么对大哥的称谓这么忌讳。不过总算好的开始,与天巧府掌印处好关系,富贵也就不远了。
”对了,你看见那个许医师没有?“有好用的工具人,离宽开始犯懒,不想自己去找人。
”不就在那扫地?“
顺着蒋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离宽见大厅深处有一人青衣小帽的。下楼的时候他已经见过,还以为是郭家人,没想到是许医师。
离宽脸盲,对于打交道不多的人,换身衣服,他就认不出了。
”什么情况?皮被扒了?“
医师服在青州,是只有经过重重考核的医师才可以穿的,管理相当严格。
”罚役三年,不许喝酒。“
”这么轻!“离宽还在迁怒中,许医师被斩立决他都不心疼。
”一点也不轻。“蒋寒关了阵法,冲着打扫的人喊道:”许仙,来一下。“
”是是!“那人放下抹布,小跑到蒋寒面前。”蒋爷您有何吩咐?“
眼前人缩肩收脖,眼神飘忽,微侧着身,好像蒋寒下一刻就会打他一样。
这是许医师?
离宽对那个白衣胜雪,脸色微醺,胆大到不顾正业欺上瞒下的青年印象颇深。青州卫都这么狠的?
”诶,你刚管他叫许仙?“
”是啊,许仙许汉文,青州一等医师。天生有胆小心慌的毛病,要是不喝酒,就是这个样子。“
”许仙哦,这名字本天师怎么听着好生耳熟!“罗大天师,从后厨钻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离宽顾不得什么许仙了,劈头盖脸问道。
”哎呀,你也太没良心了,我洗澡水你都喝过了,见面还说这种伤人的话!我去找盼嫡妹妹评理去。“罗叶端着两屉包子,挡着脸做掩面而泣状,要上楼。
”你给我回来,盼嫡才睡,别去吵她!“
那一脸细纸条可是功夫活,还假设盼嫡不是把自己卷起来装睡。
”呦,怎么才睡啊,这晚上都………“
”罗叶!“
离宽吆喝这一嗓子,罗大天师还是笑盈盈的,旁边许仙都吓得坐地上了,抱着个脑袋直打哆嗦。
离宽深吸了口气,放轻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别的,我天机门一张请师符炼制不易,蒋二爷不肯付账,叫我去找燕海王。那燕海王府山高路远的,小女子就只好先问问大掌柜是怎么个意思?“
”既然山高路远,就……“
离宽本想说的是,既然那么远,就赶紧上路吧,不过见蒋寒扶许仙起来的时候,晃了下手中单子,随即改口道:”就别去了,我给你找个好买卖。“
离宽从蒋寒手里拿过三页的材料单,收起一页,把剩下两页递给罗叶。
”这是个上古残阵,你看看怎么添补合理。“
”修补残阵?那难度可不小。“
”这么麻烦么?“离宽意味不明的拖个长声,觉得还是让蒋寒和罗叶扯皮省事。
刚要接手还吓得不轻的许仙,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那个天巧星君怎么回事?”
离宽绝对不信,罗叶当初是抱着善意。
“星君?好事!”罗叶可不想落下口实。
“燕海王府也挺远的,要不你还是趁早上路吧。”
罗叶见离宽态度坚决,到手的鸭子要飞,不甘心地重复道:“天巧星君当然是好事。”说话的时候,手里摆弄着两块小磁铁在桌子上玩。因为同极相斥,一块追,一块退。
看这两块磁铁的意思,离宽猜测,郭老要是再挨过两道星华成了天巧星君,也许是好事,然而代价是再也不能接近天巧府。
想起郭老那句“我哪也不去”,再看罗叶,离宽心里有点发毛——要是成了,可真是最痛的报复。
离宽当初会被印上斩妖的印记,也是因为自己被鱼人追,然后遇到罗叶。这罗大天师报复起人来绝对到位:既然你怕鱼人,那我就让你去面对更可怕的。
“行了,你们两个细谈吧。”离宽觉得以后得对罗叶客气点,少招她发疯。
蒋寒递给离宽两枚印,一大一小,言说大的是天巧府主印,小的辅印有三枚,他留了一枚,给了郭横一枚。
离宽收了印,扶许仙坐下,给他倒杯热水。
就如离宽审视蒋寒一样,蒋寒也在审视离宽,注意到离宽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越权行为,蒋寒对这个天巧府新主目前还算满意。是个重实不重虚的人。
跟许仙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离宽实在想不出该拿许仙怎么办,不管真是那位许大夫,还是重名,好像又想不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过要是因此能招来海大爷也好,水漫什么寺这事一直想不起,有种话在嘴边的难受。
就在这时,血海传递了一些信息过来。
血海好像认准了要诱之以色。信息的开头,是冥河在夜里洗野澡,各种不可言说后,抬头看向夜空。
深蓝色的夜空中,满月如银盆,有三条细小的影子在月中交缠!
随着冥河的注视,月中三条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正是三条缠在一起的大蛇,
淡金色的体型最大头有独角,白色绿色,两条偏小,七寸处带有羽翼。
冥河竟然还呸了句:“不知羞!”
之后才是一则上古秘辛,太古天庭中掌管月宫的太阴金仙——许仙许汉文,本体为金蚺,曾借自身蚺胆与友人状胆。谁知那人一借不还,落了个坠入轮回的下场。
我去,还是个真家伙!验明许仙正身,离宽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世界,既然有像冥河许仙这样因为各种意外转世投胎的,那么在那场仙佛寂灭的大劫难中,为求生而转世的应该不少。
冥河说过,那些苏醒的妖魔基本上是以成道长生者为攻击目标。细想想,发觉这种可能性着实不低,离宽不由得担心圣人们是不是有跑了的。
离宽对圣人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一场场杀劫,灰灰了一片又一片,是圣人占的份额太大缘故。
不管是三清里拉出哪一个来祭天,估计之后的千千万万个元会都能消消停停的。
“血海啊,你就放心吧,材料有人出,下次直接说事!别搞这一套了。”离宽无奈地跟血海再三交待。
现在他春心已动,再看这些集天地女人味于一身的冥河,就没有了观赏艺术的冷静,鼻子干得很。
这时,缓过一些的许仙小声地跟离宽说:“这位老爷,区区不才是个小医师,我观你眼白藏青,鼻红唇紫,主虚火旺,实火升。我这里有方药……”
见离宽瞪过来,许仙垂了眼,不敢继续往下说。
离宽也是醉了许仙这性格,少不了又是安抚一番,软言问道:“许医师,你看我这心神如何?”
“我前些日子已经观望过,老爷有旧疾,不过最近心已顺,气已通,再无碍,注意少思早眠即可。”
离宽也感觉自己精神不错,起码刚才冥河“呸”的时候,他都没吐槽——瞧不上,你还用法术拉近了看?
能被太师派来,许医师的本事想必还是有的。离宽拉住要去扫地的许仙小声说:“你那个下火药,回头给我来两副!”
“回老爷,是药三分毒,药不如食,食不如疏,老爷还应适当阴阳调和……”
“少废话,扫你地去!”这许仙留不得,被罚第一天,就想害我性命。
一旁的蒋寒罗叶在说什么虽然听不清,不过见罗大天师气得上了凳子,离宽就知道,就算没谈出结果,第一轮谈判也要告一段落了。
是的,听不清,而不是听不见——离宽下意识地揪了揪有些发痒的耳朵,察觉自己的源力特质又有进化苗头。不晓得是那两条化龙鱼的厉害,还是观想造化碎玉带来的好处。
离宽心中问血海,血海表示皆有可能。现在人的修炼方式依托混沌,祂了解也不多。
没多一会,罗叶已经气到打着伞踱步上楼,离宽悠然提醒道,“小点声,别吵到盼嫡。”
罗叶反把楼梯踩得咚咚响,离宽只是乐。每间房都有隔音法阵,他才不怕罗叶吵到盼嫡。能看到罗叶不开心,他离宽就很开心。
“有事?”蒋寒神采奕奕,早前思虑过度的神情一扫而空。离宽有种错觉,蒋寒不是跟罗叶斗心思,而是喝了碗大补参汤。
“有事,别忘了,你是我的教习。”
“你不要歇一天?”蒋寒意味深长。
都什么人啊……离宽想翻白眼。
其实,离宽有个标准错了。这个世界与他原先所在的世界不同,因为混沌的存在,全民修行,十六算成人,十八可生养,是医师盟再三权衡后订下来的起始线。
这其中,在生理上都又留了不小的余地,考虑更多的是心性的成熟和对生活的承担。即使离宽和盼嫡两人真有什么,青州人最多也就是觉得有点早,而不是这么小。不然之前的几次误会,就不会只有一人去青州卫告状了。
走进里间,穿过如水幕的光门,离宽才真正进了天巧府。
水幕后有守卫,两人一组,也带伤,想来是选伤势轻的做轮值。
蒋寒拿那方小印晃了晃,离宽有样学样。
白色玉质,似乎是仙家常用的建府材料。这座仙府的六面,也是一片柔和的白。
走过三曲的回廊,又有一道岗,也是两人一组的。仔细看过印,拿出一个本子,让蒋寒和离宽盖了印,才许进入。
第一道松,第二道严,颇有关门打狗的心思。离宽深感四部的路子有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