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家具都是低家具,苏恒哪怕这样过了十五年,也总觉得别扭。如今有了条件,自然要把高家具搞出来。
而且,作为一个穿越者,在古代不做高家具是不合格的。
孙旺祖、钱多的手艺的确没得说,图纸和材料拿过去,没几天就打了一套出来。苏恒又根据自己的习惯让两人稍稍调整了一下,终于定了下来。俩人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月,将府里的桌椅都换了一遍,还根据苏恒的要求打了两把躺椅一个秋千。
床榻没换,大唐的床已经很不错了,硬了点,多铺几层也就够了。
又让俩人做了一套桌椅,用好料,刷好漆,等完成了苏恒亲自送到了尉迟恭那里。尉迟恭很喜欢,他是个武人,平日里在家也是坐胡凳胡床,苏恒送的这套更能伸开腿脚,当时就坐上去不动了,给苏恒一顿好夸。
留苏恒在府上喝了顿酒,末了将府上的木匠都丢了过去,名言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两天,秦、程、长孙、房、杜等人府上也派了人过来。再几日,房遗直来时顺嘴提了一句,宫里除了太子处,都换成了高桌高椅,尤其是太上皇,对这是赞不绝口。
等到了开春前,东市里突然开了一家新铺子,专卖各式各样的高家具,都不是什么太好的材料,卖的很便宜,偏的生意很好,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苏恒没去理会,默默收下这店的两成份子就罢了。
内府的买卖,有两成就不错了。
这都是后话了。
……
贞观元年,立春。
继位后的第一个春耕大典,李世民办的很宏大,长安城里的大小官员乃至大小勋爵都在皇田边上静候。
念过祭文,太子李承乾牵牛,李世民扶犁,长孙皇后在后面撒种子,完完整整的种了两亩地才停下。
若是往年,祭典到这儿就算结束了,今年却不同。两亩地种完后,李世民把牛一放,自己扛起了犁,长孙皇后在后面扶住,李承乾撒种,又耕了一亩地。
这就炸锅了!
都种过田,谁不知道犁要牲口拉,哪怕换人拉也至少要两个青壮,这犁是什么犁,怎的一个人就能拉动?
神迹啊!
祥瑞啊!
还道这辕怎么是弯的,原来这般神奇!
李世民着实享受百官震惊的样子,这让他很满足。然后王力士手捧圣旨,当众宣读,百官方才恍然。
原来此物名为贞观犁,是一个叫苏恒的小子献给陛下的。
当然,以后要叫他苏县男了。
“武德九年,有异人弟子苏恒为吴国公所获。其人身怀奇术,制贞观犁献于帝。贞观元年,春祭,贞观犁初现,百官为之惊。帝悦,封开国栎阳县男,食邑三百户,恒始扬名……”
……
苏家终于能挂牌匾了,虽说只是苏府二字,但这俩字可是李世民手书,上面还有大印。长安城中勋爵不少,有这份荣耀的屈指可数,不是海内闻名的大儒名臣,就是天策府旧将。像苏恒这般年纪的,还是头一个。
苏母很高兴,在祠堂里好好的和苏家的祖先说了好一会儿话。祠堂是苏恒不久前立的,里面只供了三块排位,一书苏氏历代先祖,另外两块一个是苏恒爷爷的,一块则是苏哲的。
苏恒也很高兴,牌匾一立自己总算不寄人篱下了。尉迟恭早把房契、地契着人送过来,但之前都住不大安稳,眼下就没这个顾虑了,这宅子是真真正正属于他了。
当然更开心的,还是栎阳县男这个爵位。
虽说是个县男,在大唐的爵位里是最末一等,但栎阳这个地方却不简单。先秦时候,栎阳可是大秦的国都所在,如今也在大唐国都近郊,是真正的天子脚下。更何况,苏恒这栎阳县男还是实封,虽只有五十户,却也难得,正好将刘村划了进来。再加上男爵自带的五百亩永业田,苏恒已然成了栎阳最大的地主。
当然,苏恒对地并不是很上心。刘村那地方他住了十四年,好田少,产量不多,他在乎的还是“栎阳”这个封号及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迎来送往的,苏家府上是着实热闹了几天。基本都是各家的嫡长子前来道贺,还有许多品级不高的官员和闻名前来的学子。都是不能怠慢的,苏恒每天都带着笑,一整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很累,却不得不为之。最后还是春耕救了命,各家都忙着种地,登门的自然就少了。
苏恒又从东市那家伢行买了两户奴户,都是前朝犯官之后,一家姓王,一家姓何,男女老少加起来也有十多人。之前府里的那些仆役,都被苏恒打发到封地种田去了,只留下陈达、小竹、小琴和三个工匠。
之前也想把人换掉,却不敢,如今再无顾及。就是陈达,日后若得了机会也是要被打发走的,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人才暂且罢了。
并不是膨胀了,这是一种默认的规矩。
谁都挑不出错来。
直到清明前,苏恒的日子都很舒坦。每天无所事事,不是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就是教苏芸、苏昱写字学习,连书房都很少去了。最多偶尔去尉迟恭、秦琼、程咬金府上拜访,混一顿酒。
尉迟恭和秦琼府上去的最多,程咬金府上后来已鲜少去了。春耕祭典后没多久,程咬金就被任命为使持节都督泸、戎、荣三州诸军事、泸州刺史,上任去了,和程处默等人更多是在自己家中。
清明,苏恒一家回到了刘村。以前的那间草房已经被拆了个干净,现在上面由工部盖了间县男府。回家路上偶遇刘老大和族老,苏恒还想像从前那样打招呼,却见刘老大诚惶诚恐的抢先行礼,族老那么大年纪更是颤抖着躬身施礼,心中顿觉不是滋味,也没了寒暄的念头。
草草说了几句,便回府了。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但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恒还是觉得不舒服。
却也无法。
一朝潜龙扶摇起,旧友从此是路人。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