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地下酒馆中,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帽檐拉得极低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全身心的将自己融入着无边的黑暗中去,若非那不时辉映着灯光闪过异色的眸子,兴许少有人会注意到他。这时,一个行迹匆匆的男人快速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快步走到他跟前坐下,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属下见过长官,自从那日回来后,目前两人没有任何动静,一直居住在家庭旅馆内,除了日常外出,没有接触任何人。”
“那女人呢?还在作画么?到什么地步了?”一直稳坐于他对面的男人几乎没有动,声音却极具震慑力的传了过来。
“仍在作画,似乎已有进展,那副画据我们观察,已经初见大概了,这事……需要向那位大人汇报吗?”恐怕楼兰和穆都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极隐蔽的作画,竟然连进展都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不必,你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等待大人的新命令。”男人说完立即起身,毫不迟疑的快速离开了酒馆,剩下的另一人,也在稍作停留之后先后离开。
寂静的夜色,幽幽笼罩在这座百年小镇。
今天晚上,楼兰睡得很不安稳,反复醒了多次,为了不影响穆休息,索性搬了画夹做到床尾画画,这样既可以给穆捂脚,又可以工作。
如今的画,大体轮廓都已经出来,唯一的遗憾,就是剩下的几种颜色仍是未知,放下画笔细细推敲,楼兰总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总不得要领,就这样,调料盘中的颜色已经被楼兰无意识间弄得乱七八糟。
“17种颜色,9种常规染料,其中5种油性、4种水性,8种来源于植物或人体的特殊染料,先前意外得出的血液,应该就是特殊染料中的一种了吧?那么剩下的七种,是不是也会是类似的东西?”手中的画笔随意的在画布上染的红红绿绿,楼兰的思路却渐渐清晰。
“可是,会是什么呢?和血液类似的液体,还有什么?而这些答案,和最终揭开名单的密码又有什么联系?”有些头痛的抚额,楼兰最终还是陷进这个逻辑的死路。
这时,本熟睡的穆不安的翻了翻身,楼兰赶紧移开画具爬过去给他盖好被子,这两天,穆受了凉,时不时的发着烧,虽吃了药,温度却时高时低。
不料被子刚一盖上,又被穆给掀开了,穆的脸色微微泛红却未醒来,他似做了什么令他不安的噩梦,不停的动来动去,无论楼兰怎么安抚却始终不曾停歇,见穆的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楼兰赶紧换了置于他额头的毛巾,背光的黑瞳隐隐闪动心忧,伸手轻轻抚开贴于面颊上的碎发,楼兰心疼穆的痛苦却无能为力,看着他眉头紧锁,长睫更是不安的颤动着,定是什么可怖的噩梦吧?
润泽的双唇,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穆的呼吸有些凌乱,口中呢喃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伏首细听,楼兰只听到几个不甚清晰的词句,“不要死茉伊拉……不要离开….回……”
声音渐渐加大,穆的神色越发慌张,温润的面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潮,汩汩的清泪,顺着他细致的眼尾缓缓滚落。楼兰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糟糕!他的温度又上升了,可能因着楼兰在床尾坐了许久的原因,她的手很凉,抚在面上冰冰凉的触感让穆舒服的低吟了一声,立即本能的向楼兰靠拢过来,无意识的在楼兰手心轻轻摩蹭着,见被子又被穆踢开了大半,楼兰只好重新拉高被子连着自己将他裹紧,横过一只腿将他不安乱动的双腿固定住。
“穆,醒醒……”耳边轻柔的呼唤,却没能将穆给唤醒,楼兰一时手脚并用,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偏在这时,隔壁那每晚必来的“噪音”又响了起来,楼兰一个头两个大。
那女人忽高忽低的喘息和尖叫,似乎刺激了昏迷的穆,原本已经浸出汗珠的面颊一片润泽,在微光的映衬下,竟也散发出奇特的韵味,楼兰冰凉的双手轻轻抚过他发烫的面颊,试图为他带走一丝热度,细腻的触感,牵动了心中那一丝极细的心弦,楼兰深色的瞳孔在背光中腾然变得幽深,双目的视线被低头可及的双唇牢牢吸附住而无法转移,润泽的质感散发着诱人的绯红,他紧锁的眉头、微颤的长睫,以及凌乱的呼吸,无一不在散发着致命的蛊惑,楼兰强迫自己压下那难堪的意念,强行平复着自己被扰乱的呼吸。
然而,似乎这个不是时候的微妙景况还不打算放过她,隔壁的声音愈发激烈,而更令楼兰不解的是,穆的神色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一声苏媚入骨的呻吟毫无征兆的蹿入耳中,楼兰顿时全身血液凝固,穆他竟发出了这极具诱惑的声音?
刚才不安的挣扎似又复发,穆的身体在挣脱自己的束缚之后突然变得柔软异常,一声轻吟再次溢出唇畔,他微微曲起的身体和微仰的下颌,竟让楼兰看呆了,怎样的词汇,也含盖不了眼前香艳的一幕,睡衣的衣襟在穆的挣扎中已经完全散开,一边胜似白玉雕琢的躯体就这么极富冲击力的闯入楼兰的视线,或许因着高烧的温度,又或许因为什么原因,穆的全身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泛起了淡淡的粉红,异样的妖娆,震撼了楼兰紧绷的神经。
“茉伊拉……”浅浅的低吟,并未被楼兰听进去,似受了蛊惑的,那微微开启的双唇在楼兰的眼中变得如此接近、如此引诱,双目一闭,楼兰毅然吻上了那艳丽的双唇,甜美的味觉,彻底扰乱了楼兰的最后一丝理智,身体微微一错拥紧了身下这具诱人的躯体,周身的血液顿时喧嚣着涌上额头,楼兰用力吻住了那试图逃离的双唇,不让他离开分毫,似要将他口中所有的甜蜜尽数纳入腹中般愈演愈烈……
清晨的鸟鸣,唤醒了穆沉睡的容颜,辉映着清晨的阳光,那不惹尘埃的容颜竟有着犹如婴儿般的恬静,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习惯性的向床尾看去,楼兰果然一如既往的蜷缩在床尾,温暖的怀抱包容着自己总温度过低的双腿,穆的神色闪过淡淡的心疼,伸手想要唤醒了熟睡的楼兰,却突然发现她的脸上尤挂泪痕,似正在做着什么令她痛心的梦。“楼兰,醒醒。”
“穆……”带着浓浓的鼻音,楼兰的泪水肆意流淌,穆眉头轻轻蹙起,再次摇了摇女孩,“楼兰,醒醒。”
终于,意识中找回了一丝清明,楼兰双唇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迷茫的睁眼正对上一双莹莹闪动的碧眸,心头一紧立即坐了起来,“穆!”
昨夜的一切犹如电影零碎的片段快速在楼兰脑海中闪过,茫然的抬起头四下展望,心里顿觉一阵巨大的羞愧和失落,原来……竟只是梦境一场!
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梦,而且对象还是他?思及此,楼兰顿时脸颊绯红,浑身不自在得紧,心虚的低下头转移话题,“穆,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因着昨夜那个过于真实的梦,楼兰竟有些不自觉的躲避他的目光。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穆深吸了一口气,腾然发现昨天所有的晕眩和不适都奇迹般的一扫而空,身子一片轻灵,不禁有些错愕,昨天吃的药真的这么灵?轻轻掀开被子,穆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另一件睡衣?顺势向楼兰投去疑惑的眼光。
对上他清明的眼睛,楼兰更是一阵做贼心虚的慌乱,勉强牵起一抹轻笑柔声说道:“昨夜你流了很多汗,我帮你清洗了身子,换了干净的睡衣。”
楼兰的话无疑一磅重磅炸弹,穆白皙的双颊顿时一片嫣红,“你应该叫醒我的。”
“没关系的啦,我可是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给你换了衣服,什么都没做。”话一说完,楼兰就有点后悔,自己的话不是有点刻意强调的味道么?
好在穆也没有多想,微微点点头下了床,打开窗户,清晨伴着泥土气息的冷空气抚面而来,“楼兰,我今天感觉好多了,似乎病一夜之间全好了。”
“是吗?那就好,我去给你做早饭吧。”楼兰低垂着头掩盖眼中浓浓的尴尬,此时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火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楼兰明显回答得心不在焉。起身换了衣服,楼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阵冷风拂来,楼兰顿觉头脑清醒了些,想起那个过于真实的梦,楼兰再次懊恼的抓狂,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在梦中对穆存在着那样的非分之想,啊啊啊,我的天啊!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