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我睡了多久?”轻轻捶了捶胀痛不已的头,楼兰在男人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两天。”男人换了坐的方向,一手托着女孩将她揽坐在自己怀里,一手迅速取过药和温水递到唇边。
看着鼻尖下的玻璃杯,楼兰神情疑惑的眨眨眼,仰头问道:“你又人格分裂啦?那请问,你现在是‘双子’还是‘伊撒’?”
男人有些好笑的挑眉,“你希望我是谁?”
无意间留意到男人眼睑下淡淡的青色,楼兰突然有些说不出话了,默默地捧过水杯吞下药片,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要可以随便分裂的话,还是变伊撒好了,伊撒温柔又不可怕。”
“呵!”男人有些无力,“我是‘双子’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怕我,挑战我的底线似乎是你最近的乐趣?”
“噗!”差点被水呛到,楼兰赶紧将水杯丢到安全距离,偏头想了想又扭头问道:“那我再挑战一次好不好?”
深吸一口气,男人严重怀疑自己遇到了非地球生物。掐着女孩尖俏的下巴怒笑道:“我说你真的不怕死是不是?还是觉得以前揍你不够狠?”
“够狠够狠!”楼兰赶紧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随即吃力的移动身子缠上去,“但是亲爱的……”
男人挑眉斜眼看向胸前的八爪鱼,唇角不经意的勾起一弯动人的弧度,“别乱套近乎,谁是你亲爱的!”
楼兰停顿片刻,乌黑的眼睛看着男人一眨再一眨,然后——继续缠上去!“好吧好吧,孩子他爸!最后一件事……”
猛然间听到楼兰口中惊爆一句“孩子他爸”,男人一口气呛在嗓子眼,极力想要控制好面部表情却还是破功了,顿时爆笑出声。楼兰呆呆的看着男人眼角可疑的泪花嘀咕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行了,肚子抽筋了,男人仰倒在床头费力调息,看着眼前的‘双子’楼兰正努力思考他是不是又分裂了?
不经意间,楼兰被男人吸引了注意力,或许是短暂的笑话冲散了阴霾,散着凌乱发丝倒在枕上的男人真的很惊艳,因粗重喘息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在微散的亚麻白衬衫下显出强健的男人气息,他就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豹,总在人不设防的时候散发出摄魂的狂邪魅惑,带着恶魔天使的堕落与诱惑,直要将人拖向那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去了。
随着男人突然回头向自己飘过一道暧昧且挑逗的眼神,楼兰真的被惊到了,尤其是被那一眼的妩媚和妖娆给惊到了,惊悚刚下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楼兰一边哆嗦着倒头往被子里钻,一边中邪一样反复念着,“完了完了!他又分裂了!”
没有理会楼兰的发疯,‘双子’微微收敛了笑意仰面躺在床上,左臂轻轻搭在额头仰头看着天花板,安静的眼瞳深处有着陌生的安详,“楼兰,你的身体状况你知道的吧,你也不必再继续演了,我知道你已经掌握如何打开密码盒,你把名单取出来给我吧,我完成这次任务立即送你去德国基地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等你恢复得差不多我便向总部提请退役,然后带你离开!”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稳,却比任何慷慨陈词更打动人心,刚才还顶着棉被包耍宝的楼兰也被这番话所震动,静静地趴在一角,两人相对皆无言。
许久,楼兰纤弱的声音打破沉默,“那你可以保障穆的安全吗?我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又是许久的沉默,‘双子’终是一叹,“现在可以,但等我退役以后就没有决定权了。”
“……”楼兰默默将头转向另一边,眼中有着暗淡的悲凄,“塞缪尔,谢谢你,真的!那个松园里的墓地我带你去过,等我死了就将我埋在那里吧,记得种鸢尾,那花我喜欢……”
男人的眉头渐渐蹙起,抿紧的薄唇却吐不出一个字。
“啊,还有这个孩子,不瞒你说,我本来是将他视为工具的,但是现在……”楼兰轻笑,“但是现在不怎么讨厌了,如果你想要他的话,我尽力活到生下他。在我们那儿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我估计我是活不到胎儿足月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满七个月的时候人为剖腹取出,这样,你的孩子兴许能活。”
要咬紧的牙关隐隐有血的腥味,男人闭上了眼,“你想用这个孩子作为交换,让我保那人一世平安是吗?”
……
女孩明明勾起了唇角,却被泪打湿,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因久病而青白的纤细指尖,将被角一点点抠紧。塞缪尔,真的谢谢你,虽然你的真情在我的计划和意料之外,但既定轨迹的程序已经无法停止,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快死的女人为了所爱之人所作的一切,纵使伤人,纵使冷情我也在所不惜。但临时决定用不多的生命为你保住我原本作为弃棋的孩子,也不仅仅是为了交换!这一点,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连绵的雨和暗淡的天色,让人心情也阴郁了起来,雨幕中突然闯入几辆黑色轿车,带着夜兽潜行的凌厉疾行而来,房檐下的水洼,被一双光亮的棕色皮鞋踩溅起无数水珠,两面车门一开迅速下来六名西装笔挺的短发男人,行动统一的簇拥着穿棕色皮鞋的中年男子,剪裁贴合的名贵西装配上一双如鹰的深蓝色眼眸,透出一股毋庸亲近的凌厉霸气。
一行人畅通无阻直奔主会客厅,别墅内的原警卫及仆役见之无不卑躬屈膝。
三楼卧房的落地窗前,“双子”居高临下默默注视着雨幕中应邀而来的一行人,深邃的海蓝冰眸变得更加幽暗,反复旋转着令人看不透的神色。
在他身后的大床上,护士刚刚拔了楼兰手上的针管,此时的楼兰,脸色苍白的可怕,骨瘦嶙峋的身子唯有腹部突兀的隆起,似乎连最后一丝生气也被腹中之物给吸了去,只剩下细微的呼吸昭示着生命的迹象。
待护士退出门外,男人缓缓走了过来,像是不认识床上之人一般久久打量,形态优雅的眉渐渐蹙起,“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你确定你还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