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汗走了,王春心想大城市就真有那么好吗?她直面现实,也想去那城里转转。她吆喝着两个孩子,‘快起,快起,今个大礼拜天,娘带着你们去城里转转’。
正福是最爱说道的,他也想去看看那城里的大楼,“娘,娘,城里是不有可多的好玩的”。
“那一定的嘞”。
王春这次提前给村长打好了招呼,刚念叨完了,就听见村长的叫喊声了,
“春儿,春儿,娃娃里,今个带他们好好玩噶,”
拉砖的拖拉机,车子里面到处都是碎的石头渣滓,坐在里面屁股都硌得慌,但是依旧没能沉得住孩子们别致的内心.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王春不停的在唱着呢,
‘娘,你唱歌真好听,俺们也想学呢’。
微风拂面,杨柳时不时敲打着孩子那几根头发。一路上欢声笑语,
“村长伯伯,俺们是要到城里了嘛,俺爹就去城里了,不知道去了哪个城里,俺们也找不到”。
石安达的心里明白,孩子是想他爹爹了,他激动的笑了,笑容在此时更加的有气势,
‘你爹爹去给你挣钱去了,以后要买糖的,你两个狗娃,去和你娘好好转转,’
碧水县城被好几个乡镇包围着,两面都是山,王春左右手都攥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们来到永兴市场,里面有好多的人,都在吆喝着卖自家的东西,几家酒家在门外招摇着,时不时的呼喊着,生怕没有人来弥补那日子的空缺,王春给石安达打好了招呼,说是等下午日落前,自己还在集市的西门等着她,一起回家。
这天,太阳暖和的很,王春冒着大汗,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来集市上转,连走路都显得生分,抬腿就是煎熬,移动就是受罪,但是她想让孩子明白城里人的生活,将来能走出她们村里,去做一个和张总一样的人。
“娘,娘,你看那皮球在天上飘了”,
“娘,娘,哪里有好多的人在排队呢,”左一声,右一声,孩子们慢慢的感到惊讶,有很多的东西没有见过,便自然的流露了孩子的纯真,王春给两个孩子买了油糕和棉花糖。
“娘,你先来一口,俺们一会吃”,正福最直接,他告诉母亲,
“娘,糖可甜了,比俺们村里小商店的要甜呢,”
王春带着孩子走在碧水公园里,下午人们趁着暖阳在广场上行走着,还有一群群人在扭着秧歌,跳着交谊舞,王春实在奇怪,她们咋就这么闲呀,没有地皮宰割她们呀,王春告诉两个孩子:“安安,你看那些人都是城里人,他们的活轻松的很,要吃啥有啥,要喝啥有啥,还有那耍耍仓库里,赶明了,你俩可得在你伯伯那好好念书,给你娘要挣一口气呢”。
“娘,俺们知道了,连城里人穿的鞋都发光呢,走起来比俺们都快呢”那是孩子们在玩滑轮,直直的勾起了孩子们的兴趣,连最腼腆的正安也活蹦乱跳,一点也不怕人,王春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狗娃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根,一回家就变了模样。
到了中午,王春带两个孩子来到市场上吃饭,走几步路一瞧,回过头一望,
‘城里咋就这莫多人里,他们都在干甚营生里,还都戴个大钢帽,’王春似乎是在给两个孩子说,却又不是,其实呀,她在给这个天下说呢。她带着孩子来到了一家面馆,里面有可多的人,个个都黑着脸,有的还脱了鞋赤着脚,乱混混的吓得正安扒着饭桌一直往王春的怀里钻呢,
“你们要点啥,我们这里啥面都有呢,可多可多的菜里”,
王春窃窃看了一下其他人的碗,都是那么一大碗,旁边的蒜皮到处乱飞,不敢接别人一句话,那浓重的酸臭味,让王春鼓足勇气说了一句“俺们就和他们一样吧,可俺们不要那大蒜呢”王春直摇头,担心别人听不清她说话,可也害怕说话,
吃过饭后旁边的工地有石桥,王春带着两个孩子看了看碧水县城的新城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挡住了落日余晖,从楼隙间映射出来的光照打在正福的脸上,他一手遮挡着,一手拉着母亲的手,“娘,这里的楼可真多,可是他们都看不见最后的太阳了”,王春很是惊讶,
“为啥见不到了呢”。
“娘,那光照不是让楼房吃了,就是让俺吞了,他们见不到了呀”。
王春笑了,白嫩的肌肤像极了城里人。
他们走在路上,每一辆自行车都装着一颗铃铛,孩子说“让路,让路”,街上响着,都要求让路,结果呀,都堵在了路上,那都是他们自己的声音,这些声音混浮起来,无字无节,成了一种上下不齐噪音。
走在回家的路上,孩子酣睡在拖拉机上,王春不停的说着;“城里人真好,日子过的舒贴”,世上的事,有的看起来好,有的看起来不好,平平常常,自自然然。见了城里的人,跪了庙里的佛,念了心里的愁,你还是你,俺还是俺,生活的酸楚就该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