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凭轩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他一镖出手,眼见陈千羽倒地落水,已知他断无生还之理。
总算解决了漏网之鱼,今晚的计划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可是他步入江湖的第一个大手笔。
叶凭轩虽然家世显赫,武学修为极高,但毕竟还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很难想象,今天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武林中盛传一句话:“金陵一叶,笑傲东南”,意思是,金陵叶家乃是江南之地最有影响力的家族。无论是朝廷的人还是江湖中人,若要在江南诸省行事,多少都要给叶家几分薄面。
可是近年来天宝阁发展很快,隐隐已是江湖上颇具影响力的组织。不知是这天宝阁不懂规矩,还是自视甚高不愿向叶家祈求。总之,它没向叶家打声招呼,就设立了江南分舵,直接把势力拓展到了叶家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点着实让叶凭轩心生不满。
但偏偏他的父亲,也就是叶家的家主,却选择忍气吞声,默认了天宝阁在江南诸省内的扩张。任叶凭轩几次进言,父亲还是严令所有子弟、附庸,不准为难天宝阁。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认为是父亲老了,失去了锋芒,处处以和为贵。
从他视角来看,一味避让,只会坐视天宝阁的崛起。今天放过一个天宝阁,明天还会有地宝阁、人宝阁骑到自己的头上,到时候金陵叶家的威风和权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现如今,他年及弱冠,按家规来说可以行走江湖了。
所以,这一次他背着父亲偷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天宝阁江南分舵的麻烦。
从小,叶凭轩即是惊才艳艳。不论修文习武,均可冠绝同门。
他年纪轻轻,一手“无影剑”已然练到纯熟,许多叔伯辈的高手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即使在人才济济的叶家,他也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但天才的境遇通常会造就自负的性格。
他初入江湖,就敢独闯鉴宝会,群挑各派宗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疯狂的计划。但他还是做到了,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啊——”叶凭轩长啸一声,声音在竹林中回荡着。
他现在感觉到无比地畅快,杀戮的快感、无敌的快感,此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斩尽天下事!
他施展轻功,拔地而起,在竹林上空漫步。“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阵笑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鉴宝阁会场前,大门外的庭院中果然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她早已摘下了面纱,正是陈千羽的接引使者——小斐。
“斐儿,我回来了。”叶凭轩从房顶一跃而下。
“公子?你怎么从上面出来了?”小斐问道。
“想不到这会场中还有密道,差点有一条漏网之鱼,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对了,外面的人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蘅的女儿和所有接引使都在一个房间里,她们中了咱们家的‘松雪无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岛上的下人们也都中毒昏迷了。”
“很好,再辛苦你把他们的尸体处理一下吧,我要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叶凭轩命令道。
“没问题,公子到船上稍后,我去去就来。”小斐说道。
没过多久,两道冲天的火光伴着浓烟照亮了整个小岛。无情的火焰会吞噬今晚的一切邪恶。
凶手,会因此逍遥法外吗?
叶凭轩立于小船船头,兴致高昂。小斐划着船,却显得忧心忡忡。一是因为,她发现李蘅的女儿不见了。她是怎么跑掉的?她去哪了?
二是因为,她实在不忍心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她刚刚点燃的并不是关人的房间。她给那些人放了解药,唤醒了他们,让他们各自逃命,并且威胁她们永远不许再回天宝阁。虽然那些人都满口答应了,但这早晚是一个隐患。
小斐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今晚的事。湖水悠悠,一切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陈千羽如往日一样早起到家门前的小院儿里练剑。
第一式,长虹贯日!哈!
第二式,横扫千军!哈!
......
他正练着,父亲从外面回来了。父亲背着一捆柴火,手里提着两只野鸡,笑着说道:“羽儿,今天咱爷俩吃烤鸡喽。”
“哈哈,太好了,爹!”陈千羽笑着迎了上去。
但是父亲突然愣住了,他眼睛睁得很大,脸上表现出痛苦的表情。
不知何时,一把剑从身后洞穿了父亲的身体。
鲜血滚滚涌出,父亲挣扎着喊道:“羽儿,你快跑,你快跑啊!”
父亲坚持不住,跪在地上,露出了身后的人影。
那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女人,她带着白色面纱,面纱下面,是一张狰狞的笑脸!
“啊!”
陈千羽从噩梦中惊醒了!
此刻,他正躺在一间木屋的竹床上。周围布置简单、朴素,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农舍。
胸口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口干舌燥,气血上涌。虽然身上裹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还是感到阵阵寒冷,他一定是发高烧了。
我在哪里?我竟然没有死?
“水、水.......”他没有力气喊叫,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呻吟道。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少女,手里端着一只盘子。
她看到陈千羽醒了,赶忙放下盘子,来到他的床边,端起早就准备好的一碗温水,用勺子细心的喂了陈千羽一口。
清冽的水浸湿了他的嘴唇,陈千羽第一次觉得,一口白开水竟然如此香甜。
“我叫李秋姸,你呢?”女孩问道。
女孩坐在床边,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她已经换下了那天晚上的浅绿色襦裙,换上了一般农村女孩的粗布麻衣。头上也是用宽布条扎了一个辫子。
即使衣着朴素,仍难掩她清丽出尘的面容,陈千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的小脸上立刻泛起了一层红晕。
她嗔怪道:“我问你话呢。”
“哦哦,陈千羽,我是陈千羽。”
陈千羽的心里现在写满了问号。他是如何获救的?这里是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重剑哪去了?
“你的命真大,昏迷了两天两夜,终于还是让你给挺过来了。不过这一半都是我爹爹的‘十全大补丸’的功劳。”李秋姸摇了摇手里的红色瓶子说道。
“是你救了我吗?我只记得我掉到水里去了。”
“当然是我了,你以为还有谁能救你?”李秋姸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骄傲的神情。
她的确应该骄傲。
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中了毒的柔弱少女,是怎么把一个身受重伤,负剑沉湖的少年救出来的?她是怎么找到这个藏身处的?她又是怎么为他亲手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