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一通报姓名、家室之后,鉴宝会正式开始。
李蘅拍拍手,两名天宝阁侍从从后堂推出了一个武器架子,架子上赫然悬挂着两把形状诡异的武器。
两把武器精钢所铸,隐隐泛着寒光。形状恰似两瓣弯月,睹之令人胆寒。陈千羽虽叫不出武器的名字,仍能感觉到此物非同一般。
“是离人钩!”
未等李蘅介绍,台下的“魔化灵童”袁恕就脱口而出。
袁恕乃是兵器谱专家,对各种奇门武器颇有研究,武功路数也突出一个怪异、狠辣。他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武器,当下十分震惊。
“哈哈,袁先生果然好眼力。没错,这两把就是‘风城怪客’的看家武器——离人钩了。所谓‘潇潇几叶风兼雨,此刻最断离人肠’。这‘风城怪客’本是混迹于西北诸镇的怪盗,武功高强,性格孤僻。每至雨夜,出门作案。所使一对离人钩,造杀孽无算。此怪手段残忍,常剖人腹,自诩为‘断人肠’,实乃恶贯满盈,罪不容诛。”李蘅回道。
“离人钩今日何故出现在此?难道......?”袁恕问道。
“此等奸徒,堂堂武林岂能容之。我天宝阁尽出高手,奔赴西北,潜伏数月有余。终于摸到此贼之行踪,进而将其一举拿下,为民除害。只是其罪在其人,兵器何辜?今日天宝阁便将此离人钩献出,供诸君赏玩。”
李蘅说得轻描淡写,但袁恕知道,那“风城怪客”绝非泛泛之辈。欲擒杀之,必然少不了一番恶战。天宝阁中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啊。
离人钩这等怪异兵刃,寻常门派并无太大兴趣,袁恕觉得自己拍下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李蘅道:“本届鉴宝会第一号藏品——离人钩,起价五百两银子,竞价开始!”
“五百五十两!”袁恕当仁不让。
“六百两!”
“六百五十两!”
“七百两!”
......
随着不断有人退出,离人钩的叫价很快来到了一千两!
陈千羽没想到会竞争如此激烈。他方才抢来的所有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百两,本以为绰绰有余,却不知随随便便的第一件藏品就能炒到一千两银子以上!还好与他无关,就当看个热闹了。
一千两银子什么概念?即使在京城繁华之处,也足以购得一座三进门、带花园的庭院了。陈千羽完全看不出这离人钩有何过人之处,竟会如此值钱?
“魔化灵童”袁恕本以为手到擒来之物,没想到却需要他大出血,当下心疼不已。
一千两对谁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他开始紧张起来,额头不觉间已浸出一层细汗。
现在还在和袁恕竞相叫价的只剩下一家了,就是第八桌的“千金一掷”金大成。
金大成虽贵为一方首富,平日里出手阔绰至极,此时叫价也是毫不犹豫,但陈千羽明显能注意到他脸上不情愿的表情。难道他是受人胁迫的吗?
再看他身旁的年轻公子,依然神态自若,捧茶自饮,与金大成形成鲜明对比。他到底是谁?陈千羽不得其解。
“......一千两百两!”袁恕犹豫再三,下了很大决定,终于说道。
“一千三百两!”金大成没有思考,直接抬价。
袁恕心中顿时无名火起,这离人钩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金大成难道在故意和自己作对吗?
他压抑住怒气,说道:“金老板的财力,袁某佩服。只是这离人钩非同寻常兵刃,非有专门研究方能发挥其威力。金老板一手暗器享誉江湖,不知要这离人钩有何用?小弟虽武功低微,实醉心于钻研各种奇门武器,金先生可否高抬贵手,让小弟一成,小弟感激不尽。”
金大成看了看身边的年轻公子,就像是在祈求他的首肯。可那公子却笑而不语,看来是没有答应。
金大成无奈,对袁恕说道:“既然是公平拍卖,自然是价高者得之。哪有什么谦让之礼?袁兄切莫复言。”
袁恕听到这话又恨又怒,但也无法发作,只能强忍下来,说道:“既然金老板执意以大欺小、横刀夺爱,袁某也只好接受了。”
他的话把金大成推到了其他买家的对立面,把他说成是:自恃财力、不顾情理、夺人所需。算是明确表达出对金大成行为的抗议。
“好!我宣布,离人钩以一千三百两成交,归江左金家所有!”李蘅说道。
很快,第二件宝贝被人搬了出来。是一根看起来分量很重的铁棍,铁棍的两头包裹着精致的龙纹银箍。
李蘅介绍道:“这第二件宝贝名唤‘入水蛟龙棒’,全身精钢所铸,挥舞起来势大力沉、虎虎生风,乃是江湖上不可多得之双手钝器。起拍价一千两,请各位出价吧。”
“三妙真人”不解道:“为何离人钩只有区区五百两起步,而‘如水蛟龙棒’却整整翻了一倍呢?还望李前辈解释清楚再起拍不迟。”
李蘅道:“天宝阁定价,自然是有理有据的。仅仅是一件兵器,自然不值一千两。但此次拍卖,还附赠一本棍法秘籍,叫作<蛟龙十三式>,此本秘籍正是蛟龙棒曾经的所有者亲自撰写,诸位如若不信,天宝阁还把他本人也请来了!来人,推上来!”
随从听到召唤,从后堂缓缓推出一个铁笼子。只见笼子里囚禁着一个人,那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被塞满了填充物,已然是昏厥状态。
随从饮下一碗水,朝那人脸上喷了一口。
那人一下子惊醒,表情惊惧不已,怒目圆睁,身体拼命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是......‘棒打南山’谭老先生!怎么会?”买家中,有人认出了笼中那人的身份。
“没错,此人正是‘棒打南山’,只可惜谭先生自己不矜乎晚节,沉迷赌博,输光了家财不说,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天宝阁作为债主之一,只好把谭先生请来,以身抵债了。”
李蘅说得很自然,台下人却大吃一惊。这“棒打南山”毕竟也是一方武林名宿,天宝阁怎么能说抓就抓?官府不会过问吗?
众人心下一悸,思忖到:天宝阁果真有通天的手段,深不可测。今后万不可与之为敌。
李蘅接着说道:“谭先生自然是棒法高手,对蛟龙棒亦有独到之见解。诸位只要购得此棒,至于谭先生本人,天宝阁自当拱手相送。诸位回去慢慢拷问他棒法细节,必定是大有裨益。”
陈千羽方至今日,才一窥武林之残酷。堂堂一门武林宗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纵有一身武功,被铁链锁住,也像待宰的猪猡一般毫无尊严。
想到之后他还要面临无尽地拷问,毕生绝学都要让与外人。陈千羽不由得生出深深地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