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小暧昧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背影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条街，就会令人心怦怦跳。
这边雀跃的小人儿啊，一口气儿噔噔噔地就跑上了楼，还没来的及踹口气儿，看到自家的门打开了，方文慧从里面探头出来，手里拿着一包垃圾。
周时惊喜：“姑妈，你回来啦！”
“诶，小时回来啦，吃过了没有啊？”
“吃过啦！”
“嘿嘿那正好，把这包垃圾扔了吧，我就不下去了哈哈。”
周时拿过姑妈手里的垃圾，说道：“好的。”
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周时又慢慢晃悠悠地走着，平复着刚刚因为奔跑而紊乱的呼吸。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出单元楼的时候，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林生。
林生也很意外她怎么又下来了，看到手里拎着的垃圾，就明白了。
周时向林生走过去，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啊？”
听到这话的少年抬头，用精致的下巴向斜上方点了点。
周时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她房间的窗户。
现在一片漆黑。
林生见她感动了，又臭屁地说：“不要太感动哦~我其实在想事情。”
“……”
“你不问我在想什么？小八卦？”
能不能不要给我乱起外号！？周时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嘴上催促道：“哎呀，走吧，我要扔垃圾去了。”
因为小区的大垃圾桶离周时家那栋单元楼有几步路，而且还靠近小区门口，二人便又顺路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刚刚地小时老师的鸡汤课堂，反而现在前后时隔不到两分钟的再次见面里，小时老师本人特别尴尬，倒是旁边的学生和平常一样懒散地走着。
哎，就不该多嘴的圣母。
扔完垃圾后周时迅速说了再见然后往回走，加快了脚步，留林大佬一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在风中凌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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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刚一进到家门的时候，周子阳一把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看向在那边看着八点档肥皂剧的方女士，轻声地问周时：“那个，问了吗？我生哥咋说？能不能拿到两张，蒋明明那货也想去。”
还两张？一张都够呛。
“谁是那个，叫谁那个呢？”
……
看着周子阳吃瘪的样子，周时凑过去小声说：“叫姐，叫姐就告诉你。”
……
不对，这个臭屁样子，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姐……”周子阳咬牙切齿忍气吞声地说出口。
“欸！”应得倒挺快，“说了，人家没说不同意。可…”
“天啊，真的啊？！”周子阳兴奋地一下子跑回自己的房间。
“可…人家也没说……同意。”周时对着欢脱小屁孩儿的背影把来不及说完的话补全了。
哎，自己说这事儿还惹了人家，估计没戏了。
周时终究不忍心告诉真相，想着周子阳趁着这猛劲儿能奋发一回。
周时看着那边正在看剧的姑妈，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姑妈，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啊？啊，”方文慧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侄女儿的脸色，很平静，回答：“哎呀，小毛病，就你奶奶这个多事的性格闹的，把自己搞骨折了还，没事而没事儿，别担心。”
方文慧和周致是兄妹，家庭当时还比较前卫一点，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周致出事儿以后，周奶奶也不待见这小孙女儿，认为是个扫把星，方文慧觉得母亲的思维有偏见，又见小时还小又懂事，便接过来抚养着。
对于与父亲相关的事，周时总是很小心。
“啊，啊好。”周时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回答：“没事就好，那，姑妈我做作业去啦。”
“去吧去吧。”
周时回房间后，方文慧的嘴角降了下来，想到回家时自己主动告知小时的近况时，周老太太那副似听非听的样子，哎，小叹了一口气。
周时本人这边其实并没有什么反应，轻轻关上房门后，和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打开书包，开始今天的作业，不是很多，大部分已经在课间做掉了，现在也就简单做一些收尾和课后的练习。
一拿起笔的周时很安静地就开始了，专注着眼前复杂的双曲线，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进入到了一个自己的世界，只有努力更好，才可以让所有人满意。
一个多小时后，周时解开了一道繁琐的排列组合，喝着水杯里的水，抬头看着天花板，转着灵动的眼珠放松，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水杯，拿起旁边被搁置许久的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鲸落。
鲸落，是一只鲸鱼死后，逐渐沉入深海的过程，是给深海最后的温柔。
周时往下滑，一时沉迷于这个美丽的东西，连看了好几个视频。
在深不见底的大海，一只死去的鲸鱼缓缓下沉，先是吸引大量的食腐动物，睡鲨，深海蟹啊等来啃食90%的脂肪和肌肉，之后小型生物甲壳类等继续靠着这些存货生存可以长达两年，而鲸的骨骼才是造就了奇迹，在深海生物跨越大洋提供了荒漠中的绿洲，是深海生物圈最好的礼物。
万物生长靠太阳获得能量，而从不见阳光的深海，靠着鲸的能量，鲸鱼就是深海的太阳。
而鲸落一次完整的过程，可以长达几个世纪。
它是时间和生命。
“没有这个能量来源，许多生物一辈子都不知道太阳长什么样子。”视频里的人科普道。
没想到被一个整天只知道油嘴滑舌的人安利了如此正经的科教事物。
正当周时准备继续另外看几个相关视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动静。
姑父终于回来了，姑父本人是一个极具浪漫色彩的地质学家，这次但就去考察就有个把个月，终于舍得从大山里出来了，方文慧虽然每次都很不乐意他出远门，但还是很支持他事业的。
周时出去，看到他们三口在热闹的交流。
“欸小时！”周骐骏看到周时兴奋地招手，“快来看看姑父给你带什么礼物啦。”
周子阳背着自己爸爸的方向，冲着周时翻了个白眼。
周时会意，开始憋笑。
走过去看周骐骏给自己从遥远的大山不辞辛苦也要带回来的那个礼物。
一小袋土。
“你可别看这是一袋土，这可不是普通的土，里面含有比一般土壤都要多的矿物质和微生物分解的有机质，传说这土还被女娲用来捏过小人。”
噗——
周子阳一个爆笑：“小老头，你还迷信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子阳你笑什么笑！”周骐骏佯装要打他，虚晃了一枪，“改天就给你捏一只猫，天天在家陪着你。”
周子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猫。
哦，现在还怕林生。
“你还真把自己当女娲啦。”方文慧在一边揶揄，“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去吧，都这么晚了，明天俩孩子还上学呢。”
“好好好，”周骐骏应着，转头瞪向自家儿子，“你学习最近怎么样？听说前段时间还打架？还请家长了？”
“妈，你怎么啥都跟你老公说啊~”
“因为那天给我气着了。”
“我那时以武平事，简单利落解决问题冲突。”
“你还挺能，你要是考试这次还倒数，我就捏一只猫。”
这个威胁并没有威慑力。
“略略略。
……
周时在旁边听着他们一来一往，觉得自己也插不上嘴，默默的回了房间。
把助听器摘掉，躺在床上，周围慢慢陷入安静。
如果，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想，
捏一只鲸，
穷尽一生，成为深海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