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年纪大了,有些时候就会怕东怕西的,深怕宁温玉摔了,宁钰烫着了,宁霄又几天不着府。就是不舍得这一份热闹,今儿宁霄和冯池都带着家眷出府了,王妈妈虽然想同行,可她的腿脚也跟不上啊,为了不扫大家的兴,王妈妈自愿留在宁府。
可看这天渐渐就黑了,她心里也有些着急,也没人来传个口信,索性就在府门口守着。东莞街虽然热闹,可过了晚膳街上也就没多少人了。
远远就瞧见一个黑影,王妈妈还以为是宁钰他们回来了,可怎么是一个人呢,早上她可看见好多人一起出门的。
“王妈妈!你看我有好多樱桃,等会儿我洗了给你拿些过去。”宁钰出门最牵挂的就是家里的王妈妈了,马车还没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拿起冯云摘的大半篮子樱桃就向王妈妈炫耀。
王妈妈先是冲宁钰笑笑,摸摸宁钰的头说了句‘好孩子’,王妈妈是越长越‘矮’了,再过几年怕是没办法把手抬高去摸宁钰的头了。
见宁霄下马走来,王妈妈就一脸严峻,看了冯池也看了冉雪,对宁霄说:“大人!京城来人了,人就在偏厅等着呢。”
宁霄和冯池马上意识到,恐怕京城在冯池告假的时候来人,那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容语和冉雪都要宁钰带冯云去转转,宁钰还觉得奇怪,今天转了一座山了,怎么回府还要转,大家都不累吗,冯云却明白,牵起宁钰的手就走了。
容语没看到俩人牵着的手,正在嘱咐小彩抱着宁温玉回房,冉雪倒是瞧见了,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你说什么!怎会这样!”宁霄惊讶,“圣上要我们都回去,怕是无奈之举……”冯池明显是早有预料。
“还请宁大人,冯大人早日启程,边关不安,百姓不宁。”来者是皇上身边的亲信白风,虽他顺流而下又快马加鞭,但还是因为路途遥远这才到达。
山海关的王都督玩忽职守,私自倒卖军饷,山海关的监事是王都督的小叔子,因此军中哀声一片,却迟迟没有透露过半分,直到半月前,倭奴来犯,两军交战,我方节节败退,快守不住山海关时,监事才上报朝廷,请求皇上拨发军饷,支援山海关将士。
近几年虽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国库有粮,可皇上根本就没有可用的将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初宁霄就是看懂了皇上重文轻武的念头,才举家搬迁到南方一局,委身与东莞街的。最后一次见皇上都是远远瞧了那么一眼,见他满面荣光心早就寒了,本想余生与娇妻,爱子【有女儿的意思】安稳一生的,没想到山海关会有这么一出。
现在的朝堂上,有能说会道的文臣,却没有上阵杀敌的武将,皇上遇事就找宁霄,真是可悲可叹啊。
“算算日子,我休假时,倭奴就已经跟山海关打起来了吧,宁兄……哎,看来你又要擦拭你的宝剑了。”冯池是一国宰相,就算是休假,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到现在冯池的房间还有事物没处理完,没有山海关的消息,怕是山海关和白风都是八百里加急才传到的。
冯云和宁钰还在摸雪球,宁钰没有心事,还觉得雪球打滚搞笑,冯云可就显得心事重重了,他知道圣上派人寻父亲,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恐怕还与宁姨夫有关。
冯云问宁钰:“妹妹,你愿意去京城看看吗?”冯云语气听着有些飘忽不定,好似是不经意间说出的心里话。
“京城有东莞街热闹吗?”
“比东莞街还热闹。”
“那有好吃的吗?”
“有,还有好多呢,都是你没吃过的。”
“那爹爹和娘亲去吗,宁温玉和王妈妈他们也去吗?”宁钰不会随便抛下亲近的人的。
“……他们去了,你就去吗?”冯云好奇的反问。
“热闹的地方才好玩儿,有好吃的,如果有他们陪着我,那我肯定去。”宁钰觉得要是身边少了谁,自己都会难过,为了不难过带上大家一起去那多好,还有人陪自己了。
“福灵,去请夫人和冯夫人过来。”
“是!”福灵在外头听到了些,大人要自己去请夫人怕是为了回京城吧。
“大人当真要我去书房?”冉雪有些惊讶,若是容语一人去,那事情怕是小事,现在這事都要自己去了,那可能真的出事了。
“是,还请快些,大人有要事相商。”福灵没说什么事,大人要自己做的事自己做了,多的福灵就当不知道。
“夫人……你愿意回去吗?”宁霄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早已不止是一个地方,更是他俩夫妇的心结。
“现在皇上都让白风来请你了,你可以选吗。”容语知道当自己进这书房时就没有回头的选择了。
“看来,姐姐终究还是要面对容家人,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会护着姐姐的,就像当年一样。”冉雪握紧容语的手,看了冯池和宁霄,露出一抹坚定的笑,让这凝重的氛围照进一丝光明。
“是啊,我们已不是十几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小姐了,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武状元了。”冯池故作轻松的看着宁霄。
当夜,就宁钰和宁温玉院里睡着了,宁府上下都在悄悄的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安宁三年,冯池带着宁霄一府一同归京,皇上城门相迎,赐宁霄府邸,封为镇军大将军【从二品】,不日带三十万大军前往山海关。
本来宁霄归朝就震惊一票文官,这下赐府邸封将军,满朝文武都劝皇上三思,可皇上把山海关的八百里奏折摔在他们面前,却好像是捏住了他们的咽喉,无一人能想出应对之法,朝堂上文官想的是如何处置王都督、监事,军粮怎么办。武官都想的是有人出头就好,轮不到自己上就好,一个个就是缩头乌龟。都十多年过去了,那些热血的老将都被皇上换上了自己看上的‘人才’。
皇上在宁霄自请下南局后,为堵住老武官的口,也为给自己搏个好名声,给了宁霄一个闲职。之后大兴招揽文官,发现了冯池这个人才,可他夫人还刚好与宁霄的夫人又关系,皇上有一边利用冯池一边发现冯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不是冯池有真才干,怕是早被皇上后来招揽的新秀给掩埋了吧。
宁钰从没想到,爹爹口中说的牢笼京城,竟然是这样的。
来了京城,那冯云就要尽‘地主之谊’的义务了,乘着皇上还没在意宁霄的家眷时,冯云带着宁钰逛了三天的京城。
最宽的是皇宫到东门城口,正街上都是高门大户,很少见穿着朴素的人,就算是哪家的下人,那穿的都是宁钰在东莞街见过最贵的布料,时不时还有一身盔甲的侍卫巡街,看起来好威风,可宁钰就是不喜欢连说话都要小声的正街。
东街是达官贵人的娱乐区,热闹非凡,还有好几家大酒楼,三层的楼,在最上面可以远远地看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可这里的小姐好像都带着丫鬟,有那么几个不带的,都见得到有些男子在背地里对她们指指点点。宁钰见状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东张西望的小玲,嗯……待会儿问问冯云哥哥为什么。
宁钰最喜欢的当属西街,西街是京城一般人家来的地方,冯云还让宁钰没带小玲,说是人多怕走散了。这里有东莞街的影子,很热闹有茶馆有小酒楼,还有小作坊,一些小贩也在,比东街的人多多了,怪不得冯云哥哥走路都要挨着自己走。
私下问了冯云宁钰才知道,原来在东街带丫鬟出门,是象征地位的一种,若是不带丫鬟,那就是春楼里的姑娘,或是个不在意名声的小姐。在西街带着丫鬟,那就是炫富了,容易被街边的叫花子讹上。
当宁钰问春楼是什么意思时,宁钰见到冯云脸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