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想,贵妃娘娘极有可能冤枉了唐太医。”红蓼边说,边思考着。
江宇打趣道:“难道你摸脉的时候,真摸出什么了?”
“我说可以从脉像上,看出她之前得的什么病,这个是假,至少我做不到。”她尬笑道。
“那你这么判断的理由是?”李广翰问道。
“我故意说出这话,就是想让贵妃慌乱。在我质问她时,她说我诬陷她,但我并没有说她陷害唐晗的事。这是第一个奇怪的地方。第二点,孟丰也给她诊过脉,说明脉案是真的。”要诊断一种病,光有脉象是不行的,还得有患者自述的症状以及身体的表现。所以贵妃完全可以串通王辰,服用一些药物,改变身体的状况,并且提前设计好台词。
“简单来说,贵妃确实患了病,但与病案上写的不同。”红蓼回道。
“那这么说,唐晗的嫌疑可以洗清了。”李广翰道。
江宇突然打断:“还不行,没有证明贵妃装病的实质证据。”
他们进到玉华殿,一片盛放的彼岸花映入眼帘,如血滴般娇艳。江宇从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花,看得沉醉:“这是什么花?”
“无义草!”李广翰眼中闪过一抹悲伤。花再美,但人已不再。如果天子不曾见过此花,丽妃也不会入宫,更不会酿成这出悲剧。
他们进入正殿,与紫菀殿的雍容华贵相比,此处显得小家碧玉。甚至,与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空气中充斥着药材的气味。
“据丽妃的贴身侍女交代,丽妃在唐晗谋害贵妃一案,案发当晚,曾向圣上求情。但无功而返,第二日,宫女便发现她自缢身亡。”李广翰道。
江宇猛然想到:“案发的第二日,自缢身亡。那她应该还不知道,唐晗遇害的消息吧?”
“不知,唐晗遇害的消息,是当天才传到京都的。”
“那可奇了怪!唐晗开了天眼,提前出逃。这丽妃也开了天眼吗?怎么都能未卜先知。”江宇陷入沉思,除了唐晗遇害,他想不出丽妃自缢的其他动机。
“丽妃不一定是自缢身亡,万一跟唐晗一样呢。圣上悼念丽妃,命宫人维持殿内陈设。所以,你们可以四处看看,有没有线索?”李广翰虽是武将出身,但心细如尘。
江宇仔细验看地面、墙壁以及窗棂,并未发现不妥。万一真和唐晗一样,丽妃也让人灌了迷药,怎么可能找得到线索?
另一边,红蓼走近床边,掀开纱幔,一股草药味袭面而来。她发现,味道是从绣枕散发出的。便将其拿出,凑近鼻边轻嗅。李广翰见她拿着绣枕:“宫人们交待,丽妃有失眠症,绣枕里放着安神的药材。”她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她叫住江宇:“你别找了。”“什么?”江宇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们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吗?”她神色黯然地问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也许她有了发现。
“不是安神的药吗?”江宇问道。
“这里面放了当归、白芷、黄连、五味子、知母。这些不是用来安神的,而是她用特别方式,留下的绝笔。丽妃娘娘的确是自缢而亡。”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但他们显然没有明白其中的深意,江宇正要追问。
“游子思家当归,白芷难书黄连苦。心有五味,子知母?”她明白丽妃生前的绝望。她有多渴望回家,多思念丈夫、孩子,心里便有多苦。
李广翰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那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
“咱们该去会会那位王太医。”江宇此刻的眼眸,更为深邃。当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王辰,要想查清幕后主使,王辰是唯一的突破口。
“咚”的一声,红蓼推开了房门。绛英欣喜地起身:“你回来啦。”
“累死了!”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今日查得如何?”绛英睁大眼睛,显得十分好奇。
她淡淡说道:“有芝麻大的线索,但我还得好好想想。今日要是没我师父显灵,我就进得去,出不来了。”
绛英心中震惊:“出什么事了?”
见她甚是惊惶,红蓼怪自己不该多嘴,赶紧劝道:“你别紧张,我就是第一次见贵妃、公主,有点口不择言,差点得罪她们。”岂止是差点,根本是得罪透了!但她不想让绛英担心,免得她又要絮絮叨叨。她连忙将今日之事,遮掩过去。
昏黄灯光衬托出她微红的脸颊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你的脸怎么了?”绛英急切地问,欲伸手捧着她的脸细看。
她下意识躲开,遮掩道:“我出门没看黄历,撞上头猪,不对!是两头。睡一觉就好了,我去看看灵枫。”说完便溜了出去。
门未关上,灵枫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她轻轻叩门,灵枫忙回过头:“红蓼姐姐。”
她顺势坐在一边,笑吟吟地道:“今天开心吗?”他点点头,脸上浮起的笑容,仍让人生怜。
她突然问道:“你对你母亲有什么印象吗?”
他脱口而出:“没有,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那你爱她吗?”她期望地看向他。
他迟疑了,对一个素昧谋面的母亲,实在说不上爱。
“可你母亲很爱你!直到去世,她都没有放下过你。”她坚定地说。
他眨巴眨巴眼睛,眼中充满怀疑。
“她自缢之前,故意在她的绣枕中,放了当归、白芷、黄连、五味子、知母。你自幼随父亲习医,不会不知道这几味药的含义吧。”
他未置一语,眼角涌出一颗晶莹的泪。她不想伤害灵枫,但这是丽妃最后的念想。她为爱,困守皇宫十载,熬干了眼泪,最后的念想应该被她爱的人知晓。
温府别院内,温旭拉开江宇的被子,他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埋怨道:“你干嘛!”
温旭撒娇道:“你们今天查到些什么,跟我说说呗。”
江宇一脸倦怠,眼神迷离,一把扯过被子,倒头睡下:“大哥!我太困了,明天再说。”温旭见他睡脸安详,似乎快累到透支,便不再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