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殿内,文武百官列队而立,放眼望去乌压压站满了人,太子牧歌和丞相公孙文若站在最前面,一派庄重肃穆的气象。
监察御史跨步出列,躬身禀道:“启禀圣上,太医局王辰暴毙家中,死因不明,坊间盛传,其为冤魂夺命!”
此言一出,众臣皆在小声的议论。李广翰已经证实,王辰给贵妃误诊一事。兰贵妃自然不会承认,自己逼迫王辰,让他作伪证。于是,天大的黑锅就落在他身上,同样是死无对证,他顺理成章地成为陷害唐晗的幕后黑手。
“圣上,就算王辰诬陷唐晗是真,尚不能解释唐晗因何遇害!此案背后,还有主谋。”付珉打断道。
“付大人!”杜月生冷声道:“谁说唐晗是被谋杀的?何人亲眼目睹了?仵作已查验过,他是自缢身亡!王辰因妒陷害唐晗,唐晗与丽妃的关系暴露,在逃逸途中,畏罪自杀,此案没有任何的争议。至于王辰,自是作恶多端,遭了报应!”
付珉张了张口,却无力反驳。
太子欲张口替付珉申辩,公孙文若看了他一眼,令他把话咽了回去。王辰陷害唐晗,漏洞颇多,天子不可能看不出来,还如此放纵杜月生。公孙文若一头华发,体型清瘦精干,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默默观察着天子脸上细微的变化。他突然轻咳一声:“圣上,不过是两个太医的事,何以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还要闹到朝堂之上,”他冷眼望了望杜月生,“圣上还是应多些关心,家国大事。”
天子强颜欢笑:“丞相说得极是!”他的嗓音一沉,“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公孙文若见杜月生一脸得意,故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且慢”红蓼冲上大殿,高声喊道。她虽不懂武功,但脚步轻盈灵活,殿上的侍卫没能拦住她。跑得太快,她一脚滑到御前,摔了个人仰马翻!
天子挥了挥手,上殿的侍卫赶紧退下。
红蓼迅速爬了起来,注意到群臣正异样地盯着她。她下意识理了理衣裙,自己的出场,是有些丢人!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大殿!”杜月生喝道。
“她是我女儿!”英国公怔怔地凝视着她。他眼角闪着晶莹的泪花,嘴角微微抽搐。红蓼瞄了一眼他,心里无比地平静,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因为她对裴轩没有一点印象。
朝堂一片沸腾,英国公的女儿,也就是聂昭明的孙女!她竟然被找回来了?
“红蓼,圣上已经还了唐晗清白,你还要做什么?”付珉斜着身子,对红蓼小声地道。
“什么清白,根本是不清不楚!”她大声说出,毫不避讳。她一早便跟着付珉进了宫,刚才就在大殿外。
“天家威严,岂容你一小儿置喙!”公孙文若教训道。他心里升起一丝担忧。
红蓼就事论事:“我只是还原事实!您让圣上多关心家国大事,国以民为天,难道太医不是圣上的子民吗?他们的性命就不值一提吗?”她嘴上硬气,实则背脊发冷,她的双腿直打哆嗦。
“那姑娘所说的事实是什么?”沈千锋终于开口,小小的命案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因此他不屑与杜月生争执。但都能令公孙文若动怒,他倒来了兴致。
红蓼深吸口气:“杀害唐晗的真凶,就坐在大殿之上!”
她的话直指天子,群臣愕然噤声,你一眼,我一眼,都偏着头观望。
沈千锋惊得张大了嘴,他怎么也没想过,凶手会是天子!只有裴轩想的是,她身上流着聂梦婷的血,如出一辙的性子,心里认定的事,便是万般害怕,还是会咬着牙去做!
圣上眸色阴沉,脸色铁青。红蓼一语道破真相,他一直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红蓼心一沉,打算堵上一把:“圣上,您因爱生恨。贵妃揭发唐晗下毒一事,您下令缉拿他归案,不想,他已经逃逸。您将计就计,派人在客栈杀害了唐晗。”
“你有何证据?”圣上怒目盯着她。
他凶狠的目光,像是寒剑,能将人劈开一样。红蓼满眼惶恐,表情却强装镇定:“唐晗遇害的当晚,丽妃曾见过你,她随后就自缢身亡。入宫十年,她都没有轻生,是因为她心里还有牵挂。她知道,唐晗和孩子都还好好活着。直到你告诉她,你会杀了他们,彻底毁掉了她生存的意志。”
“我们要拿王辰归案的事,李将军只告诉了您。所以他也是您派人杀害的吧!为的是,把大家引向王辰是凶手的假象。他只是替您作了伪证,并没有害过唐晗。这一点,李将军可以作证!”
李广翰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红蓼的胆大超出他的想象,她公然站在朝堂之上,质问当今圣上。他哪里知道,她这是不知者无畏。
“够了!”天子一声怒吼,红蓼的身子反射性抖了抖,一脸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