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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棠从容举杯抿酒,问道:“大狱司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甑师漫背过手,拿出黑龙纹布函,“送礼的咯。”
“军密院的黑龙纹布函....是逮捕令啊!云家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宋氺渊的笪佛寺狱都派人来了,定不是什么好事!”
“.......”
“各位无须嚼舌磨耳,清辉云家行得端坐得正,麻烦怎么来就得怎么出去!”云容棠的声音慷锵有力,字字回荡在宴厅之中,席上顿时鸦雀无声,接着云容棠对甑师漫说道,“大狱司,既然是军密院的礼物,可否让本宗主将这宴会散了,让毫无相干之人离开?”
“要是这样.....万一本狱司要找之人也跟着离开怎么办呢?”甑师漫似乎很苦恼问道,一双眸子中隐晦不定,隐约杀机浮现。
云容棠性子急躁,不是个迂回之人,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压着声回道:“非族门之人早已离开,各族各门都有自己的服饰,清楚明了,难以鱼目混珠。还是说,大狱司不信本宗主?认为云某心怀鬼胎?”
“哎——云宗主莫要气恼,师漫并非此意。”甑师漫笑得狡黠,赔罪着好似要让步,却又言,“不论怎样,这席上莫要走一人,等本狱司找到了要找之人,这宴会呐....才能散呢。”
这滑皮!云容棠听着,手中的杯子早已捏碎.....继而开口道:“不知大狱司要找何人?”
“啊哦……我看看啊……”甑师漫说着,打开布函细细瞧着,接着开口道,“找一位姑娘,算算年岁,今年该满十八,身上有一奇特胎记。”
云容棠站起身来,手置于背后,皮笑肉不笑,冷声问道:“这姑娘究竟是何人?值得大狱司往清辉跑这么一趟?这胎记能否具体?不然如何寻找?
“胎记是不能具体言说,什么样都画在这布函上了,说多了怕小姑娘一害怕跑了,本狱司不就白来一趟了么?”甑师漫把布函放在云容棠面前的桌上,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小姑娘是何人,云宗主看看军密院的逮捕令就知道了……哼。”
军密院,分院分布大陆各处,主院除了摄政王无人知晓,琼宗的最高军事机密处,有着大规模的情报线头和暗杀部,情报经过一层层调查取证以核实,无论是本国还是他国机密,军密院的情报从未出过错,哪怕是逮捕令上的一个字,再呈摄政王章准,最后交到笪佛寺狱的司狱官们执行逮捕令。
“呵……”云容棠看着逮捕令,紧紧的抓皱,冷声呵道。
甑师漫闻声挑眉,抽出腰间黑笛在修长的手指间转旋,最后一握,黑笛对准云容棠的颈喉,才言道:“云宗主这是默认了吧……”
下一秒,黑笛中滑出带齿细短剑,齿剑随着甑师漫的手指一挑,往上一划拉,利落带血。
“母亲……!”云挽急忙前去云容棠身边。
云容棠根本来不及躲,皱着眉捂着脸颊,锯齿划拉血肉的痛楚从脸颊布满全身,指尖都在微微发颤,鲜血拼命从指缝间钻出来,她已是心惊胆战,若是齿剑不往上一挑,流血的就不是脸了,而是颈脖了……
甑师漫……笪佛寺狱狱官中的嗜血疯子!呵……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云容棠话都说不出口,看着云挽,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无需担心。
不过,以甑师漫能杀死,绝不会放半口命吊着的行事作风,李无厌多半遭他毒手了,云挽要是知道了……想到这里,云容棠心里就为女儿揪着疼。
“哈哈哈——!!”甑师漫狂笑,像是见血了高兴至极,然后苍白的俊瘦容颜上显现疯狂,开口道:“云宗主不说,本狱司帮你呀——嗯?逮捕令!逮捕云家全部!哎呀,罪名是什么呢……云家私自养藏敌国丹局的小公主!十八年……军密院查了十八年!云家藏得够深的……说你们私通敌军都不为过!”
“你……噗——”云容棠近几年来身子愈渐不好,今日宴会更是多贪了几杯酒,听着甑师漫给云家扣上这么一个私通敌国的帽子,一下子怒火攻心,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瘫坐在地。
云挽连忙扶住云容棠,云容棠未等云挽开口言说,她便忍着扯拉伤口的疼,在云挽耳边低声吐字:“云聆呢……逮…咳…咳咳……逮捕令上画的……就是她右手内侧的花钿啊……咳咳。”
“母亲,无需担忧,我早已将阿聆支走了……”云挽心疼地拍抚这云容棠的后背,低声回道。
在云容棠和甑师漫言语间隙,云挽之前拜托过段小壶带云聆从后堂离开,上寐山去乌廊避避。阿聆机巧,为了不让云聆起疑,云挽骗她说甑师漫不过代皇城送礼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应付好了,让她去乌廊谌婆婆那里拿阿濛的金锁环。阿濛也交给了段小壶,拜托她将阿濛交于谌婆婆,暂时寄托。所以,云聆不在宴厅上,暂时是安全的。
“嘀嘀咕咕什么呢?有什么本狱司不能听吗?”甑师漫微微俯身,瞧着地上俩人,一脸坏笑,眸子中渴望嗜血杀戮的欲望越来越浓烈。
云聆狠狠看着甑师漫,站起身来,甑师漫玩味地回瞧,跟着直起身子,期待着温柔小绵羊的言语。
“大狱司,人,你找好了,若是未找到,还望您能……离开清辉!”
温柔,不是温顺、柔弱!
“好好好,看云宗主这么可怜,本狱司就先让不相干之人先离开清辉吧。”甑师漫挥手召手下狱兵一一排查非相干之人,再请出去。
白渡金尊被狱兵邀出宴厅之时,回首对云容棠欲言:“云宗主,你……”
未等孟单婼说完,甑师漫深深弯腰一揖,截了她的话道:“金尊大人——说话要注意场合呐……”看似满满的敬意,字字透着虚伪。
孟单婼见此,只好闭口不言,甩袖离去。
金惊郁本想开口道几句,但见白渡金尊如此哑巴吃黄连,便也悻悻吞回嘴边字,踏步离开。
非相干的人都被请出清辉后,狱兵们又令命将云家上下几百好人都押到堂厅之上。
云挽看着可怜的下人们,对甑师漫吼道:“大狱司!他们都是云家买来的,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好陌生的词语……云大姑娘,你告诉本狱司,这些下人都是你们云家的吧……”甑师漫慢慢走进云挽,狠狠抵住她的下颚,带着几丝笑意的声音冷冰冰:“只要你们云家有罪,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甑师漫说完,狠狠一甩手,云挽便跌倒在地。
不可能,怎么别人一甩就弱得跌倒,使不上劲儿,灵力也无法散发……难道……云挽这才察觉到,堂厅内的味道不一样了,这香有问题!
甑师漫见云挽的反应,是意料之中,悠悠然解释道:“这香叫七夜叹,刚刚送客时燃上的。本来这香是没有名字的,七夜叹是本狱司给取的,意喻啊,中了这香……七天七夜都无法施展灵力灵术,身体绵软无力,只能叹气。防的就是你们这种大家族的案子,本狱司一小小的狱官怎能打得过你们清辉众多灵武门生?嗯?这样就好多了,方便多了……!”
“你……卑鄙!”云挽骂道。
“哼!”甑师漫不理云挽对他的言语,转身择一位置坐落下来,对狱兵们吩咐道,“先查人员生历,十七、十八的提出、再让女狱官查她们的身子,一处都不能落下,胎记仔仔细细照着布函上画的找!”
“大狱司——”一狱兵走进厅堂,单膝下跪在甑师漫面前。
甑师漫眼角轻佻,扫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何事?”
狱兵接着说:“大狱司,在寐山乌廊上找到两名女子和一名老妪!”
“同本狱司禀报什么...嗯?”甑师漫垂眸看着狱兵,狠狠啐道,“不管老妪,把女子带进来!”
“是...是!带进来!”
话音一落,云聆和段小壶被狱兵押进来。“阿姐!”云聆见到云挽跌倒在地,担忧唤道,可双手被狱兵死死禁锢着,挣脱不过。
好不容易将云聆支走,云挽见云聆在此,也是满心忧愁,虚弱回道:“阿聆...,别担心,阿姐没事。”
“废话真多....”甑师漫啧声,接着对狱兵说,“押到一边儿去!”
狱兵应下后,将云聆和段小壶押到一边,狠狠往地上一扔,摔得云聆和段小壶出声喊疼。
一个个查找实在是太慢了.....甑师漫在一旁等着逐渐失去耐心,见血杀人的欲望愈渐浓烈,命令他们别找了,嘴角一勾,眸子冰冷,拿着黑笛齿剑走向云容棠,蹲下来说道:“云宗主,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既然你知道丹局公主是谁,那你就说,你说一个...本狱司查一个,若没有花钿胎记,那便杀掉,直到你说出那个有花钿胎记的小公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闭口不言,不过你沉默的时间每过一刻钟,本狱司的笛魇就会刺穿一位云家人的喉咙...不知道云宗主有多少人的命来跟我赌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