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心里暗叫不好,自己藏着这么久还未露面呢。回头见双翠插着腰一副审犯人的模样,便回了一句:“不劳姑娘费心盘问。我就是个随行的小奴婢,公主见着我欢喜,便将我留在身边了。”
月儿毕竟是跟着公主出过几回宫的,问身份是守宫门的侍卫必做之事,久而久之编得久了便到了编身份头不抬眼不睁面不改色心不跳,这瞎话儿理由张口就来,将双翠糊弄过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公主欢喜你便留着,但得尽心尽力为公主做事情,若是偷奸耍滑的我可放不过你。”双翠见得是个小奴婢,便装模做样摆起“勤侍女官”的架子,如同掌事姑姑般训斥了几句。
月儿打心眼里看不惯这做派,便无声地骂了双翠几句,瞪了一眼双翠木棍一般的背影,正要胡乱应下那“教导”,便听得身后华清叫道:“月儿,快来,再有一炷香功夫车队便走了。”
“呦,是月儿姑娘啊。”
“双翠姑娘若是无事,我便先行一步了。公主那边催得紧着呢。”
“果然姑娘是与公主形影不离。真是条上好的尾巴。”双翠笑了笑道“我虽是没见过姑娘,但姑娘的大名在东陵皇宫这群仆役里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公主的贴身侍奉丫头,平日里不分尊卑与公主嬉闹在一起,这还不算,还能带着公主私逃出宫,被公主用命护着免了责罚。姑娘能让公主偏心袒护到这份上,得是多大的本事跟心性。城府之深双翠自叹不如啊。”
双翠说了这些,又故意捂着嘴,瞪大了眼睛道:“哎呦,姑娘跟公主如此亲密,难不成……难不成……哎呦,我这想到哪里去了,得扇自己几个耳刮子醒醒神。不过姑娘,我劝你一句,公主是要嫁到北梁做王妃的,再怎么样的也是咱们东陵皇族,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可不是你这样的奴婢能肖想的。虽说我在话本子里看过那女子与女子之间……”
双翠话还未说完,就被月儿重重地打了一耳光。“你,你怎能打我?”
“呵,就凭你话里污蔑公主。不必你自己扇自己耳刮子,今日本姑娘也就好心替你干了这差事,你方才说公主再怎么样都是金枝玉叶,公主怎么样了?公主清清白白,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怎能由你这个贱婢子嘴里玷污?你不过是太和公主院子里的婢子,见钱眼开就来跟着使团伺候,我是公主身边的勤侍女官,跟着公主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你以下犯上污言秽语,今日我便拔了你的舌头教你长长记性!”
“月儿,莫与这种人白费口舌。”华清见着月儿久久不随行,便下来看看,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幕,污言秽语的听了一耳朵。
“双翠,你记住了,这使团的车队再往前走走,我杀了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公主,你别忘了,我身上可是带着太和公主对您的‘照顾’呢,您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太和公主动怒?”双翠捂着脸,扯着嘴角抬眼瞪着华清道,“日后我若是受了委屈,那便是让太和公主的照顾短了几分,陛下向来‘宠信’太和公主,到时太和公主心凉了,安迎公主岂不是没有母国支持?如此想来安迎公主不会如此不识时务一时气盛杀了奴婢。”
“我与姐姐向来不分这些虚的假的,便是我在此要了你的命,只要一句我乐意,姐姐还是会给我送来新的奴婢。又何来心凉直说呢?你以为,你一个玩应儿在此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一句太和公主就能开脱?别在这脏了东陵皇族的封号。”华清抖了抖手,从头上拔下支银簪子抵在双翠的喉头上。
呵,有时自己在外头和华柔这虚假情谊还是要好好利用。
“我没有那闺阁小姐温婉的性子。跋扈的很,脾气也是不好。这点皇宫上下都是知道的。但我记性极佳,过目不忘,什么人与我有什么过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说,到了北梁我若是还想找你算账,会不会弄死你?抑或是在这荒郊野岭便要了你的性命……”
双翠看着华清一副刁蛮的样子,心里抖了抖,哑着嗓子道:“公主……是奴婢有错,奴婢有错,公主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双翠是真的没想到华清这平日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尤其是她潜逃那天夜里哭着求华柔那般的可怜相,竟还能做出如此娇纵跋扈的风头来。心里一阵懊恼,她可是自傲过了头没把皇家放在眼里,殊不知她也只是个随时会死的贱命。
外人眼中只道是仇恨来的快,散的也快。使团的人都看在眼里,才约摸着一炷香的功夫,明明从起初便是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的双翠和公主便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双翠紧赶慢赶捧着果子弯腰跟在华清后面。这转变之大令人咂舌,不过也没有人多想,紧赶慢赶便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