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周末,李夏幻想中度过。从没想过,小说的情节,有一天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已经26岁了。前不久的新闻,25岁的女子遇到了心仪的男子,都要被嘲讽是老女人寻爱。最后,发现那位男士已婚。又被网友无情的挖苦一番。相比,她是上天的眷顾——遇到了自己的男神,而且对方还是单身。周日那节课,找其他老师代班,很值得。
星期一,回到学校,她仍旧沉浸似幻似真的太虚幻境中。工作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回到办公室。年纪最大,资历最高的张老师走过她的身边。她个子不高,长得一般,但是很有气场。不像幼儿园老师,更像机关的女主管。
她笑着打趣说,“李老师,是不是为自己个人的问题苦恼啊。条件别太高,降降条件,就找到了。”她瞟了李夏一眼,忙着收拾东西,对方还没有反驳,又说道,“我先走了,接孩子。”说罢,她的脚下就像来了一阵风,瞬间从教室消失。
“我呸,什么东西!”
说这话的是,跟李夏关系最为要好的何老师,叫何圆圆。她略小李夏两岁,年纪相仿,个子不高,很机灵。人如其名,脸是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她不是本地人,出身不太宽裕的农村,大专毕业。她也是单身,与李夏又有很多单身的话题,“难怪这么老,还没有当年级组长呢,天天都迟到早退。”
“话不能这么说,张老师也是为了接孩子。身为妈妈,还不能不管自己的孩子。”许老师说。平日,她跟张老师关系最好,30岁,有一个4岁的儿子,在公立幼儿园上学。不过,她比张老师幸运——本地人,和老公都是独生子女,双方的父母,可以帮忙。
“要带,回家带啊,自己天天这样,算什么事。”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
“带孩子和工作是两件事,那么喜欢孩子,回家专心爱孩子,就好了。”
“钱呢,不工作你给钱啊?女人工作就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像你这样没有一个爱孩子的心,很难有男生看上你。”
“你说什么,”许老师的话,一下子激起了所有未婚女性的敏感神经。
李夏也坐不住了,“这里是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就像何老师说的,如果是这么爱孩子,可以回家。一天两天难免家里有事,迟到早退,也没什么。但是天天这样,她的工作都让别人干,就是不行。”
“哼,难怪你们嫁不出去。”许老师小声说,但是还是让大家都听到了。
“许菁华,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何老师大声冲着许老师喊。
“再说一遍怎么了,我说你,何圆圆,一辈子嫁不出去!”许老师家境不错,她不出来工作生活也可以,但是为了孩子,一方面想多挣点,另一方面怕自己没有工作,经济不独立,被老公看不起,家里地位低。
何老师气红了脸,抓住了许老师的衣服;许老师也不示弱,抓住了她新做的头发。二人扭打起来。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跑过来拉架。
“这是怎么回事?”王校长闻声赶来,“李老师,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许老师说,何老师一辈子嫁不出去。”
“许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这么说。你和张老师都是老资历了,说话,还没有个分寸。”王校长环顾四周,接着问李夏,“对了,张老师呢?”
“这……”李夏不想打张老师小报告。虽然,她们一直不和,张老师处处针对她。但是她也不想背后给人家使绊子,给她打报告。
“不用你说,肯定又是接孩子去了。”王校长很无奈。
“她就是出去上个厕所。”许老师帮张老师扯谎,希望今天能够蒙混过去。
“去厕所,连包和书桌上的个人东西都没了。”这个谎,许老师扯得次数太多了,王校长一眼就识破了,“现在,上班对于张老师来讲,就像逛她们家门口的菜市场一样吧。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还想当组长,不给她开除,就是看在她多年工作的面子上。”
“现在她孩子不是小吗,等大点了就好了。”许老师为张老师解释说。
“她家的孩子不是跟你家的一样大吗,你怎么不迟到早退?”
“她不是没老人带嘛。”许老师略带娇嗔,希望能看在她这样的份上,理解有家庭的女人。
“没老人带,跟孩子大了,有什么关系。孩子大了,就有老人了?”王校长看着许老师,“我知道,你跟张老师关系好,但是这是规章制度。如果每个老师,都像张老师这样,我们这个幼儿园,还干不干。毕竟是私人企业,又不是国企。”看着王校长,气愤的样子,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待会告诉张老师,她这个月的工资没有了,如果不满意,就走吧。都快一年了,天天这样。当我们学校什么了。”说完,王校长就走了。
“哼,现在满意了,把人家一家老小,一个月的工资弄没了。”许老师把毁人老小的责任,都推卸给这帮年轻的老师身上。丝毫没有觉察做得不对,其他“老资历”,也这样认为。工作就是为了家庭,凡是要以家庭为先,工作一边;但是也不能没有工作。所以,内心很纠结,也很矛盾。她们只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顶多再加上她们的老公。
“下回,张老师再次迟到早退,没做的工作都由我们大公无私、乐于助人、甘于奉献的许菁华老师负责。像我等罪人,自然受不了如此重托。”何老师笑着回答道。
“你别在嘴上这些功夫,有这本事用在教课上。”许老师理屈词穷,只能转移话题,谈业务能力。
“都少说两句,”李夏说,“明天来了,许老师把王校长的决定告诉给她。”
“这么得罪人的事,我才不干呢。要说你去说,谁让你是组长。”
“好吧,明天我去说。”讲台前,她们是老师;下了讲台,跟菜市场里的中年妇女没有任何区别。面对一帮犹如泼皮一样的李夏,妥协了。
李夏工作的幼儿园,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她为首的年轻派——都接受过高等教育,最低学历也是大专,年纪在30岁以下,未婚,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的女孩子;一派是以张老师为首的资历派,最高学历,就是张老师的大专,其他都是中专毕业,年纪都30岁以上,有家有孩子。工作上,除了张老师想力争上游,其他都不是很上心,但却很知足。张老师实属个例。
不过,“资历派”都力挺张老师。同龄人,而且都有家庭,如果她能当上组长,对她们必然十分照顾。但是张老师孩子没有老人带,丈夫还经常出差。孩子的生活、教育都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为了孩子,只能经常请假。于是,她的愿望落空了。
张老师苦等七年,前任组长总算,托了关系,找了人,离开了学校,办到编制。没有想到,被一个还不到30岁,刚工作三年的小丫头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职位。她生气,更不服,那些跟她同等资历的老老师,也不服。
自从李夏当上组长后,这些“老资历”,没少找她的茬儿。李夏觉得她们都这么大岁数,都有家有口。跟一帮妇女,自己拉不下脸,不跟她们计较了。
李夏包里猛地震动。她拿出手机,心怦怦直跳。林上陌竟然主动给他发消息了。
不知道,你这个周六有空吗?如果有时间,还是那家星巴克,一起喝杯咖啡。
李夏看到这个消息,激动地手都在颤抖。她深呼吸,仔细想,打出了一个“好”字。许老师看她这副模样,挖苦道,“什么样的好男人,让李组长紧张成这样。”
李夏被她说中了心思,憋红了脸,忙扯谎,“我参加了一个考试,人家单位给我发的消息。”
“哼,你当别人都像你一样。”何老师抓住机会反攻。李夏被人家戳穿,也不想她们再发生争执,说“圆圆,算了吧。”
“资历派”一直都针对李夏,要不是业务能力目前还不及张老师。年级组长的位子,李夏早就坐了。
不过,看到李夏当上这个组长,这么煎熬,她们“年轻派”都不争了。改为力挺李夏。何圆圆想,自己这么不遗余力地挺她,就是为了做幕僚,混一个副组长,就像许老师做张老师的幕僚一样。张老师失败了,等于她也失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上面不动,下面自然要挣蝇头小利。这二位在维护拥护者上用尽心思,竭尽全力。其他人,也有支持人。不过,并没有这么明显。
学校所有人都知道李夏所在的年级争权夺势,风起云涌。除了校长,都觉得看她们你争我夺的大戏,比看电视剧精彩多了。
李夏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也为了“年轻派”,参加很多课外教学。不仅仅为了赚钱,更为了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她上个星期已经请假,这个星期林上陌约了她去星巴克,连着请两个星期的假,不太好。
但是想到和林上陌约会,一切也释然了。她沉浸在即将于男神的喜悦之中,周围发生的什么事,俨然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