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城的主要官员已经被押解回昌国了。对于这种墙头草的官员，慕容清宇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入夜，子午城灯火通明，都在庆祝首战告捷。子午县衙门已经被临时改为发号施令的军营。子午县衙门一间密室，慕容清宇、久儿、陈智三人正在紧张地商议着。
“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走？”慕容清宇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道。
陈智道：“楚国主要有蓝、桥、春、雪、君、归、日七个州，取‘蓝桥春雪君归日’之意。君州，也就是狐都。十年前，先帝攻破蓝、桥、春、雪四州，直取狐都。先帝本想断掉狐都粮草供应，但是最终却失败了。归、日二州依旧源源不断地为狐都提供补给，而我军却因军队庞杂，补给线过长而最终被拖垮。”
“这一次，我们不能将南部的归、日二州一并拿下吗？”慕容清宇问道。
一旁的轩辕久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的懒人椅上，这些人类的打打杀杀她可懒得去管。
陈智沉思良久，道：“先帝也想过这样做。但是归、日二州是魔教盘踞之地，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慕容清宇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魔教不是四分五裂，自顾不暇吗？”
陈智一愣：“是啊，但是如果我们要强攻归日二州，魔教势力必然又会重新联合起来的。”
“是以我们依旧只能步步推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可是，如果依旧这样的话，我们只能重蹈先帝覆辙？”
陈智叹了口气：“狐都南面是归、日二州，北面横陈四州，西边是奇险陷仙山，东部又被军事力量最强的雪州包裹。易守难攻，百般设防。”
慕容清宇苦笑道：“还是先渡过玄水再说吧。”
“是啊。”陈智本待要说什么，却依旧噤声了。
这是昌国之耻。十年前，昌帝赵基兵败，本来属于昌国的玄水等地也都被迫割让给了楚国。
只是，这件事却无人敢提，讳莫如深。
一时寂静了下来。
“船只准备得怎么样了？”慕容清宇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既有大型船只，也有小型木舟。大型船只可以安置火炮，小型木舟主要是为了提高机动性。”
慕容清宇点了点头：“准备妥当就好。”
陈智道：“九万步卒之中，有三万水师，训练有素，是慕容清宏亲自训练的。当时，许多人都不解其意，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对了，智兄，小家伙怎么样了？”慕容清宇道。
陈智道：“平川跟着部队行军一天，也没有哭闹，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
“此番轻取子午关，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步罢了。未来玄水之地，蓝州刺史必然派重兵把守。必然是一番苦战。妇孺之辈，就都留在子午城吧。”慕容清宇说道。
久儿从懒人椅上跃起：“啧啧，怎么了，瞧不起巾帼英雄了？这座城难道还不是我献出来的？”
慕容清宇定定地看着久儿，道：“未来还有数不尽的艰难险阻，是你根本无法应付了的。你留在这里，策应后方，照顾平川，不也是一种功劳吗？至于上阵杀敌之事，就留给我们吧。”
久儿本待要反驳，可是对上了慕容清宇澄澈而真诚的眼神，道：“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才脱红装，便着戎装。
“呃，有一件事，陈智你给我盯着。”久儿说道。
“嫂夫人尽管吩咐。”
“喂，哪里来的什么嫂夫人？”慕容清宇和久儿一起喊出。
陈智尴尬地笑了笑。
久儿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慕容清宇敢出去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那么你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我，八百里加急也必须汇报给我。”
陈智还未回答，慕容清宇道：“怎么会？我都已经见过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陈智打断了慕容清宇：“有时候呀，人就是这么奇怪呢。偏偏就喜欢一些歪瓜裂枣，这是怎么回事呢？”
久儿看到慕容清宇涨红了脸，不禁笑出了声：“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休整一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大军就出发了。
久儿率二千人驻扎在子午关，负责往来沟通。
只是这两千多人，久儿也没有一个可以说上话的，找来找去，找到了五岁的慕容平川。
慕容平川本来以为可以跟着叔叔走南闯北，回去之后再和别人好好吹嘘一番。谁能想到，一觉醒来，大军都走了，追也追不上了，吹嘘的资本也没有了，不禁垂头丧气。只能无聊地拿着个木棍在地上乱涂乱画。
久儿凑上前，道：“平川，你在写什么啊？”
“你管我啊？”慕容平川下意识地说道。他仰起脸，看到了面如冰霜的久儿。在慕容平川心里，他最最害怕的就是久儿姐姐了，最最喜欢的也是久儿姐姐了。于是，他换上了一副笑脸：“姐姐好啊，我在练字啊。”
久儿心中颇有几分不以为然，暗想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了这变脸神技，宰相府里长出来的孩子果然不一般。
久儿道：“你爹还说你说话不流利，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吗。对了，以后可别在叫我姐姐了。要叫我‘婶娘’哦。”
慕容平川眼中显现出了迷惑之色：“婶——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婶娘就是婶娘，记住就好了，别管什么意思了。”
慕容平川乖乖地点了点头：“我以后可以叫你‘娘’吗？”
久儿正准备解释，忽然记起了那天偷听到的慕容清宏和慕容清宇的对话，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良久，她幽幽地道：“可以啊。”
慕容平川忽然笑了：“谢谢娘。算了，还是叫姐姐吧。”
久儿一时语塞。她问道：“你在地上写什么啊？”
“娘，我在写‘慕容清宇’四个字。他抛弃了咱们，一个人走了，对吧？”
久儿哑然失笑：“怎么会？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带兵征讨了。他是平寇大将军，很威风的。”
“平川长大也想像哥哥一样。”
“他是你叔叔。”
“反正，反正我也要像慕容清宇一样，成为一个大将军。”
久儿望着远方，没有说话。不知何时，她低低地道：“你多会儿才能回来啊？”
分不清是唇语还是心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