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如今也开满了各式的鲜花,空气中都是校花的香味。
“母后!”
就在众人的谈论之间,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的突然闯了进来。
那少女,面容可爱,热情似火,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充满了灵气,宛如意外闯入人间的精灵。
“清儿,你怎这般胡闹,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何场合?如此大喊大叫,有失身份!”
祁云清,当朝嫡公主,皇后的女儿。
“我先前听宫人说,皇叔带了皇婶进宫,我想见见皇婶。”祁云清东张西望,就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她凑了过去,“你就是我的皇婶吗?”
“啊!”
言若被突然放大脸的惊得茶杯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响声,四溅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对不起,对不起,皇婶,清儿不是故意的。”祁云清手忙脚乱的帮忙,结果越帮越忙。
“清儿!不得无礼,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听到声响的过来周敏拉过了祁云清,一脸愧疚的看着言若,“皇弟妹莫要见怪,我派人带你去本宫的寝殿整理一番吧。”
“没关系。”言若被宫人领走时,她特意看了一眼祁云清,发现她没有异常的地方。
可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走着走着,言若就发现不对劲了,她问了那个宫女,“这是哪里?”
“啊——”
宫女还没有说话呢,就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喊声。
“杀人了!”
言若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宫女,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淡定的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在一处偏殿里,迟衡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神情涣散的少女,在看地上已经气绝的礼部尚书孙大人。
迟衡若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这个将军算是白当了!
有人故意要陷害他,而那人正是温永仲!
“哟,你杀人了?”言若说,“还强奸未遂。”
“你是谁!”迟衡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
回答迟衡的不是言若的声音,而是禁军整齐的步伐以及挥动兵器的声音。
“把这里都围起来!”禁军首领吴统领带兵围住了这处偏殿。
“迟将军,请吧。”吴统领说。“这位小姐,你也请吧。”
“放肆!”言若看着来人大呵一声,“你连事情缘由都问清楚,宫殿都不搜。反而直接扣人,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你扣错了人?”
迟衡看了一眼言若,他说,“吴统领,依我看,你还是先去查探一番吧。”
“不知将军此言何意?”吴统领奇怪的看了一眼迟衡,“本统领是亲眼看见了殿内发生的事情,难不成本统领的眼睛还会骗了本统领不成?”
“你……”
“多说无益,走吧。”言若打断了迟衡说的话。
太极宫。
“珍儿!”温永仲看着吴统领抱着自己的女儿出现在太极宫外,整个人悲伤不已,“我的珍儿,是谁,是谁伤害了我的珍儿!”
温永仲从吴统领手里结果被他打昏的温玉珍。
“丞相大人,温小姐精神有些溃散,在下不得已打昏了温小姐。”
“我可怜的珍儿……”温永仲大受打击,颓然的抱着温玉珍瘫坐在大殿之上。
“吴统领,到底发生了何事!孙爱卿怎么又会命丧宫中,你这禁军统领是不是白当了?”威严的声音在高位之上响起
言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皇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皇帝肾亏了!
看着高位上肥肉横生的中年男人,她很想象这样的人与祁望舒竟然是亲兄弟。
祁望舒的眼里一直都是充溢着明亮且坚定的光,而皇帝的眼里威严虽在,可却已经浑浊不堪了。
“回禀皇上。”吴统领跪在殿中,“属下依例在各宫巡查时,忽然听见芳华殿内有女子尖叫,我带人赶过去时,发现孙大人已经气绝身亡,而丞相大人的千金正衣衫不整神情溃散的坐在床上,迟将军提着带血的剑站在一旁,房间外的走廊上,还站了这位小姐与宫女。孙大人已死,还牵扯到丞相的千金。此事,事关重大,以防万一,于是属下便将这位小姐与宫女也一并带来了。”
“皇上!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呐!定是迟衡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想要欺辱我的珍儿,被孙大人瞧见了,他这是杀人灭口啊!皇上!您要为我可怜的珍儿做主啊……”温永仲在殿下抱着温玉珍哀嚎,任谁见了都觉得他可怜。
迟衡看了一眼温永仲,心想,真是个老匹夫!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豁的出去!
“放肆!”祁望舒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盏青花瓷的茶杯咻的一下砸到了吴统领的额头上。
啪的一声清脆声音回荡在整个大点内,还见余音回荡。茶杯落地的那瞬间,吴统领额头也开了花,鲜血直流。
言若这是第一次见祁望舒生气,如此大发雷霆的他,还挺让人胆战心惊的。
刹那间,整个大殿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连温永仲的哭声都小了很多。
“本王的王妃岂是汝等敢随意扣押的!吴统领,你好大的胆子!”祁望舒说,“是不是本王走了三年,你们都不知道还有本王这个人了?”
祁望舒此言一出,众朝臣背后都生出一片冷汗。
祁望舒离开的时间久了,他们的真的都快要忘记祁望舒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了。
还好,还好不是自己触到他的眉头。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吴统领闻言,错愕的看了一眼言若。
她竟就是逍遥王妃!
完了,他现在就算不抬头,也知道那位逍遥王是再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他了。
前几日,逍遥王与皇上的争执时候,他都在场,就是为了逍遥王妃的事情。
可这逍遥王妃不在御花园好好待着,跑去芳华殿做什么!
这一点,温永仲与吴统领想到一块儿去了。
“十弟,你让他们把话说完。若是吴统领真的以下犯上,那朕定当狠狠惩戒吴统领的。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孙大人到底是被何人所害。”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阿若,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看到了什么,现在就说出来,不必害怕,还有本王在呢,皇上也会为你做主的。”祁望舒说。
“我自然明白。”言若点了点头,开始徐徐道来:“事情根本不是这位大人所说的那样。”
皇帝看了一眼言若,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胆识,难怪能让他的十弟不惜与他争执。
皇帝看了一眼祁望舒,说道:“逍遥王妃,那你说说,你看到的经过。”
“回禀皇上,臣妇与其他夫人们一样本在御花园与皇后娘娘喝茶赏花,因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打湿了衣裳。皇后娘娘便派人送臣妇回娘娘的寝殿整理衣裳,途径芳华殿时,听见有女子尖叫,便与这宫女一同前去查看。发现迟将军站在殿内,那地上躺着孙大人,床上坐着那位小姐。随后,这位大人带兵过来,二话不说便扣下了臣妇与迟将军。臣妇曾开口相劝,让他问清缘由,搜查宫殿,可他执意押我等,放跑了那真正的贼人!”
吴统领听完瞳孔一缩,“王妃休要胡言,我怎么可能会放跑贼人?我身为禁军统领,抓人讲究人证物证,我押下迟将军时,有人证物证,孙大人的死明摆着与迟将军有关。现场除了王妃与这个小宫女,就是迟将军了。如今人我都已带到,何来我放走了真正的贼人之说?”
“臣不过一介武夫,不善言辞。”迟衡跪下,“还请皇上为臣做主,正如逍遥王妃所言,吴统领只顾押下臣与逍遥王妃,从未搜查过芳华殿。”
“皇上啊!”温永仲哭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皇帝面前,“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呐!这让我可怜的珍儿以后怎么嫁人呐!”
“好了,温丞相,你女儿还好好着呢!”皇帝感觉有点儿头大,“宣大理寺,彻查此案。”
“皇上,臣妇还有话要说。”
皇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好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办什么宫宴!
现在好了,办出一堆的麻烦!
“逍遥王妃,你说。”
“孙大人是毒发身亡,而且他身上的伤也不是迟将军所致。”言若刚才再过来太极宫的路上时,跟吴统领死磕着要去检查那个孙大人的伤势,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孙大人身上的致命伤并不在腹部,而是合欢散毒发而亡。皇上若是觉得臣妇片面之词不可信,可宣太医来验证。”
嘶——
大殿之上所有朝臣倒吸一丝冷气,看向言若的目光变了,这个逍遥王妃不简单哪!
“宣,曹院使。”皇帝沉思片刻说。
既然现在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么就现在解决。
毕竟一个是他的丞相,是一个他的大将军,还死了一个礼部尚书!
还牵扯了十弟的王妃进来。
“曹院使到!”
约摸一刻钟之后,一个白发老人从殿外气喘吁吁的赶来。
“曹院使,你去看看孙大人是不是因为中毒而亡。”皇帝说。
“是,臣领旨。”
曹院使走到孙大人身旁,掀开了白布,上下查看了一番,还解开了衣襟,看了看腹部的伤口,随后盖上。
“回皇上话,孙大人确实是因为毒发身亡的,而且孙大人腹部周围并未沾染太多血液,可以断定腹部的伤口是在孙大人死后才出现的。”
曹院使刚说完,整个大殿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无非就是迟衡肯定是遭人陷害了,这个逍遥王妃真有几分本事之类的话。
温永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变得阴狠,心想,好一个逍遥王妃!
完了!
吴统领此时已经坦然失色,色若死灰了。
言若看见温永仲正要说话时,赶紧抢先开口,“皇上,这殿内可还有精通兵器的习武之人?”
“当然有,范珏。”皇帝说。
“臣在。”范珏自人群后出现上前,“王妃有何吩咐?”
“迟将军,可否借你的兵器一用?”言若走到迟衡面前问。
“王妃拿去便是。”迟衡将自己的佩剑双手奉上。
言若拿着剑,走到范珏身前,“还请范大人仔细看清楚这把剑的形状纹理,再看孙大人的伤口是否是这把剑造成的。”
范珏惊讶的看了一眼言若,接过长剑仔细查看,紧接着他又掀开了孙大人的衣裳,一番对比之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言若。
“回皇上话,回王妃话。孙大人的伤口并非迟将军的长剑所致,以微臣之见,孙大人的伤口倒像是短剑所致,大约是长20公分,宽两公分的短剑。而尺将军的剑是长剑,宽有四、五公分。”
“皇上,如今事情已经豁然明朗,臣妇所言不假,这位吴统领是真的放走了那真正的贼人,反而将臣妇与迟将军抓来,这其中曲折,臣妇就不知了。”言若双膝跪下,以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还请皇上为臣妇做主,那吴统领以下犯上,还污蔑臣妇与孙大人之死有关,臣妇实在是冤屈啊!”
“皇上!”迟衡跪在言若身边,“微臣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最是清楚不过。今日微臣遭人陷害,若不是遇见逍遥王妃,以微臣这张笨嘴恐怕是百口莫辩啊!”
此时的温永仲看着言若的眼神仿佛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言若千刀万剐。
他千算万算,可都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两个程咬金!
如今只能弃车保帅了,可是一想到即将失去两员大将,他着实心疼啊!
“皇上啊!您也要为老臣做主呐!”温永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皇上,臣弟希望您能够禀公处理。”祁望舒站了起来看着皇帝,“吴统领虽然守卫皇城有功不假,可他今日连番错抓臣弟的王妃与迟将军,放走真正的贼人。撇开这件事不说,皇城之内禁卫森严,想要随意出入简直是难以上青天,而如今皇城之内却出现了歹人,杀害了孙大人,还想嫁祸给迟将军,就连丞相大人的千金都受害了,想来身后肯定有人故意指使。臣弟希望皇上将吴统领关押下去,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以护皇城安全,捍卫天子颜面。”
“皇上饶命啊!”吴统领大声求饶,他知道,温永仲是放弃他了,“皇上饶命啊!是……”
“有刺客,保护皇上!”
……
咻——
毒箭自殿外飞来,直指吴统命门,他最后没说完的话,终是烂在了肚子里。
殿内场面一度混乱,在经历半个时辰的折腾后,只见皇帝一脸怒气的坐在高位之上。
祁望舒在一旁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他心里对于温永仲这种心狠手辣的手段着实感到心惊。
吴统领,说放弃就放弃。
“反了!”
皇帝龙颜大怒,案几上摆放的酒水被皇帝伸手一挥,散落各处,殿内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东西碎掉的声音。
“简直是反了!朕要你们禁卫军有何用?连一个皇城都守护不了,竟让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把人给杀了!”
“皇上息怒。”众朝臣说。
皇帝如今怒火冲天,谁敢多说一句?除了息怒也只能说息怒了。
“你们这群废物,除了会说息怒,你们还会干什么!刑部尚书何在?”皇帝感觉自己的头是越来越疼了。
“臣在。”朱正上前一步。
“朕命令你联合大理寺彻查此事,将幕后黑手定要捉拿归案!”皇帝说,“还有禁军统领一职与礼部尚书一职的空缺,需得马上由人补上,你们若有好的人选,就递折子上来。朕希望吴统领的事情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臣等领旨。”
“逍遥王妃,此次能够火速破案,你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赏赐啊?”皇帝看着言若。
“回皇上话,皇上能为臣妇做主洗刷了冤屈,这已经是非常好的赏赐了,臣妇已经别无所求了。”
言若可不傻,这个时候问皇帝要赏赐,那不是招人嫌嘛。
皇帝此时说的不过就是场面话罢了。
“好,好,好。”果然,皇帝听到这个话就喜笑颜开,“迟爱卿,今日你也受委屈了,朕许你三天休息,三日后再来早朝。温丞相,你放心,朕一定会将残害令嫒的凶手找到,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
迟衡看了一眼温永仲,心想,皇上再怎么查,恐怕也是查不到这个幕后黑手了。
“十弟,你的这个王妃倒是有几分本事,是个奇女子啊!”皇帝笑眯眯的看着祁望舒。
“阿若不过学过些医术,都是些雕虫小技。皇上,您说笑了。”祁望舒说,“臣弟多谢皇上今日为阿若做主了,皇上若是有需要臣弟的地方,但凭吩咐。”
“十弟莫要谦虚了。”皇帝说,“时候不早了,本想高高兴兴的吃个饭,没成想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乏了,你们也散了吧。”
“是。”众人跪送皇帝,“恭送皇上。”
这次宫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走出皇城时,天色已晚。
言若与祁望舒在自家马车前见到了迟衡。
“逍遥王,王妃。”迟衡抱拳行礼,“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多谢王妃了。”
“阿若也是恰巧途径,日后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了,京城之内,迟将军还需多加小心。”祁望舒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在下谨记王爷提醒。”迟衡说。
“告辞。”
“王爷,慢走。”
迟衡站在原地目送祁望舒与言若离开,他看着身后隐在黑暗里的皇城,心里有些发麻。
今日,孙大人喝的那杯茶水本应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