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情浓蜜意之后,祁望舒为言若穿好衣裳,为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阿若,母后今日派了人来王府接你入宫。”祁望舒说,“正好,你如今受伤,不好在外走动,去母后那儿也挺好的。”
“啊,我要是进宫了,那你自己一个人去查啊?总共就十五天哎,今天一过,就只剩下十四天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言若说。
“无碍,你只今日进宫,旁晚时分母后会派人送你回府。”祁望舒说,“我今日去恭大人府里看看恭彬的情况,所以我一个人也足矣。”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言若说。
“你在宫中行事也要多注意,出了慈宁宫,会发什么意外,都不是你我可以预知的。”祁望舒仔细的叮嘱着。
“我会注意的。”言若应下。
祁望舒带着言若用完早膳就目送她上了马车。
“王爷,您请放心。奴婢会把王妃安全接到慈宁宫的,傍晚时分,奴婢亦会把王妃安全送回府。”梓香对着祁望舒福了福身说。
“阿若粗心,在宫里,你帮我看着点她。”
“奴婢知道了。”说完,梓香带着人跟在马车旁,示意车夫可以启程了。
“望舒,你要记得我说的话哦。”言若从车窗探出头,露出担心的神情。
要记得我说过的话,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祁望舒点了点头,挥别了言若,他目送着言若往皇城方向走去,直到马车变成一个黑色小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他才回府去准备准备,去恭大人府里。
言若进了皇城,看见了城内的一路繁花。到底是封建社会的权利中心,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肃杀,庄严,神圣。
可实际上呢,在这块儿地下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它象征着光明,为百姓带来生的希望;它亦象征着黑暗,这里也是血流遍地是生命消失的地狱。
直到言若入了慈宁宫后,她的心境平静些。
宫内有宁心安神的熏香,言若闻了以后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不好少。
她在殿内坐了一会儿,梓香就扶着容宜过来了。
再次见到容宜,言若的心情还是有些紧张与开心。
祁望舒的母亲与她的母亲声音太相似了,以至于她有种妈妈还尚在人世的错觉。
“儿臣,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了。”言若双膝跪地,恭敬的给容宜请了安。
太后,对于言若而言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的。
她不仅仅只是祁望舒的母亲,也是她的母亲,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她不希望太后厌恶她。
“若儿,上次匆匆一聚,哀家都没有与你好好聊聊。你坐过来,来哀家身边。”容宜笑容和蔼朝言若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多谢母后。”言若起身坐在了太后身边,自己端起茶壶为太后倒了杯茶,也为自己倒了杯茶,“母后,儿臣看您神色,您最近可是睡得不踏实?”
“没关系,都是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总是操心一些有的没的,以至于现在年纪大了,时辰太早反而睡不着。”
容宜感慨道,从她少年时代到如今鬓生白发,好像就是弹指间的岁月,太快了,忽而外面一阵风吹了进来,容宜一皱眉,仔细打量了一番言若。
“若儿,你可是来月事了?”
“没有啊。”言若摇了摇头,二月份的姨妈早走了,三月份的姨妈拜访时间还没到呢!
“若儿,哀家年纪大了,总是希望身边有个奶娃子陪着。云清小时候倒是爱粘着哀家,如今长大了,总是好奇着外边儿的新鲜事儿,很少来慈宁宫了。”容宜露出落寞的神情,让原本是不好意思的言若,一下子就慌了。
她脱口而出,“那以后儿臣多来陪陪您可好?”
说完,不止言若自己愣住了,容宜也愣住了。
容宜最后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抬起手掌顺了顺言若的青丝,“哀家老了,偶尔进宫来看看哀家就好了。你和舒儿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呢,也有年轻人该做的事情,哀家这点还是明白的。”
言若心里涌出一丝酸涩之情,她记得爸妈也总是跟她说,小若,我跟你妈妈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爷爷奶奶那样的人,总会迎接老去与死亡,你要学着变成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你要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小若,你是我言家唯一的独苗,言家四代行医,家中所积累的宝贵经验需要你去传承。
小若,你身为言家的女儿,应当有言家人的担当与抱负。
“哟,我的若儿,你怎么红了眼睛了?”容宜看着言若眼眶里泪珠在打转,她一双红红的眼睛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没什么,母后。我就是想起我的家人了。”言若努力控制着眼泪不要让它们掉下来。
容宜听了,将言若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着:“若儿,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舒儿身边能够有你相伴,哀家真的很放心。若儿,你既嫁入了祁家,那么舒儿与哀家都是你的家人。”
虽说言若来历不明,但是她与祁望舒在朱家村的生活日常又怎能瞒过容宜呢?
容宜在年少时也曾与先帝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后宫之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子,那些美好的情感终究被慢慢冲淡了。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再经历温玉婉的那种事了,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身边有一个眼里只有他的人陪着。
那样,在她死后,见到先帝时,她也有资本说一句,我儿子可比你幸福多了。纵然你有过那么多女人又如何?有几个是真心爱过你的?
更何况,见了言若以后,容宜也是真心喜欢言若的。
第一次相见,她便红了眼眶,发自内腑的称她一声幕后。
第二次听到消息,太极宫上她与舒儿又是那般默契。
她就知道,言若是该成为舒儿的妻,该入祁家的门。
言若靠在容宜怀里,感受着这许久都未曾感受到的温暖。
真好,感觉又像妈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母后,谢谢您。”言若轻轻的声音落在容宜的耳中。
谢谢您,那么真诚的接纳我。
“傻孩子,说什么谢呢?你也是哀家的孩子呀。”容宜说完这些,神色微微一凛,她说:“今日有人传,昨日夜里温府进了小贼,闯了温家小姐的灵堂,温家少爷还被贼人所伤。那贼人胆子到大,连温府都敢去闯。”
言若抬起头看着容宜,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接了句,“可能想趁着温府此时出了事儿,想去捞一笔吧。”
“那贼人倒也是个没良心的,温丞相这般忠臣,也要去趁火抢劫。”容宜说着,打了个哈欠,“哀家乏了,若儿啊,你扶哀家回房休息吧。”
言若站了起来,扶着容宜应了一声,“好。”
“哎!哀家果真是老了啊。”
容宜在言若的搀扶下回了房间,梓香紧随其后。
回到房间时,梓香自己为容宜铺好床,随后撤了其他宫女,自己也随她们在外面侯着。
床铺好了,容宜没有去床上休息。而是在言若疑惑的眼神中,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的药瓶。
只见容宜压低了声音,说:“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拿回去。”
原来如此!言若明白了,只见她也轻声的说:“多谢母后。母后,您好厉害呀!”
容宜笑了笑,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说:“若儿,你就陪着哀家,一块儿歇息歇息,等用过晚膳后,哀家便派人送你回府。”
“好嘞,谢谢母后。”言若喜笑颜开。
容宜拉着言若在床边坐下,她甚是有些得意的轻声说道:“想当年哀家也是风光无限啊,足智多谋。可惜啊,为了先帝入了宫,如若不然,哀家也会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将军。”
“母后以前是个将军吗?”言若轻声的问。
“母后以前不是将军,但是母后想成为一代巾帼英雄。”容宜缓缓说道,“母后的娘家是世代将侯,个个都是热血的好儿郎,他们将自己的青春热血都献给了宋国的边陲。母后,对他们很是敬佩,从小啊,也希望自己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可以守卫边疆,保护百姓,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军人,是热血的代名词。
即使是在和平年代的二十一世纪里,也是有着他们在负重前行。
“母后那后来呢?”
“后来啊?母后及笄的那天遇见了还是太子的先帝,那日相见一眼万年,放佛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彼此一般。后来啊,朝局动荡,有人蓄意杀害太子,就是为了得到那位子。母后曾几次救先帝于危难时刻,最严重的一回便是春猎时,太子被围,哀家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救出太子,可哀家伤到了根基,日后想要生育便很难了。可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不顾他父皇反对,硬是求娶了哀家为他的太子妃。后来先帝登基,国务繁忙,这年复一年的,哀家与他竟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后来,朝臣提议要废后,因为皇后三年无所出,便是不孝,先帝不忍,便将一个被人陷害惨死的嫔妃的儿子过继养在了哀家膝下。”容宜说着说着竟流下两滴清泪,言若也很是伤感。
容宜说的平静,可当年若是参与了其中,便就知道相识是一场怎样的完美邂逅;又是怎样的生死危难,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才得以逃生?在后宫离心时,又是怎样的凄凉与失望。
“哀家本以为先帝对哀家还是有情的,可然后便没有了然后。直到舒儿出生,哀家终于如获新生。”容宜任由言若帮她擦掉了眼泪,“可先帝驾崩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留给哀家的。”
“母后……”言若难受的看着容宜,一个本该翱翔天际的凤凰,最终却被锁在了金丝笼里。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为了爱。
“若儿,哀家希望你和舒儿一辈子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要重蹈哀家的覆辙。”容宜长叹一声,一脸期待的看着言若说,“舒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之前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哀家自己的一辈子被情字所困,终生也脱离不了。可哀家,希望舒儿这一生能得一良人,若儿,你可愿意一直陪着他?”
过去了许多年的事情都早已变成了云烟早已消散在了天地之间,虽然早已放下,可容宜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
“母后,他是儿臣的至宝,是儿臣终其一生寻觅的良人,无论生死儿臣都不会离开他的。”言若笑着说,“所以,母后您就放心吧。”
“好好好……”容宜说完,竟慢慢的睡了过去。
言若将容宜慢慢的挪好位置,为她盖上被子,就去取了文房四宝。
她写一些安神补脑的药,人年纪大了很多人可能会脑干萎缩从而导致很多机能开始退化。
幸好以前祁望舒死压着她练字,要不然呐,她现在写的字估计都拿不出手。
另一边,恭府。
祁望舒下了马,就直接进了恭府,让管家带着去了恭大人的房间。
“老爷,逍遥王来了。”
恭府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之后,屋内传来一道虚弱苍老的声音。
“王爷,您来了?恕老夫身体不适,不能起来相迎了。刘管家,快请王爷进来。”
刘管家推开房间,请祁望舒进去,而自己则守候在门口。
祁望舒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皱了皱眉,适应之后便松开了眉头。
祁望舒见恭大人要起床,他连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他不要起身。
“恭大人,身体不适,无须多礼了。”祁望舒关心道,“本王今日过来,是为了令郎的事而来。恭大人,如今令郎如何了?”
“多谢王爷关心了,如今我儿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只是还不见醒来。”恭大人一脸悲痛,“王爷,您可要相信老臣呐!老臣再痛恨那温贼,老臣也断然不会对一个无辜女子下手啊!”
“恭大人,本王自然信你。”祁望舒说,“所以此次过来,便是来问一下令郎的情况,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不过如今令郎都还没曾醒来,那本王也就先行告辞了。恭大人,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切勿大怒了。”
“老臣忧心呐!我的儿啊……”恭大人想起自己拿可怜无辜的儿,他的眼睛就红了。
祁望舒看着一个六十岁老人在他面前哭这般可怜悲切,他的内心也着实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