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来迟,请王妃责罚。”卫七捡起麻袋抗在肩上,单膝跪下说道。
“没关系,这不怪你。”言若说,“刚刚那个人是谁?”
“回王妃话,那人便是温永仲之子,温玉昌。”卫七恭敬的说道。
闻言,言若一愣,随后挑了挑眉。随后叹了口气,缘分吧,他就是命不该绝,绕是她不救,他家侍卫也会找到他。
罢了,医者仁心啊!
“我们回府吧。”
言若说完抬腿就走,卫七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府了。
温府。
温玉昌被侍卫送回房间以后,换了一身白色锦服,立马去了温玉珍的灵堂。
“吉时已到,起灵——”道士一脸祥和,手中的拂尘一甩,大声唱道。
“呜呜……珍儿啊!”温永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摊在地上,任由奴婢扶着他,“珍儿啊!我可怜的珍儿!”
“温相爷,您要节哀啊!”
“温相爷,人死不能复生,您……您还是放宽心些……”
“相爷,您身体重要啊!”
……
众人纷纷安慰道,一旁的温玉婉见了于心不忍,上前将温永仲扶了起来,红着眼睛说道:“大伯,您要节哀啊,莫要伤坏了身子啊!珍儿妹妹……珍儿妹妹若是在天上见着大伯您这般憔悴,她该多伤心啊!”
“婉儿啊,你说……你说我的珍儿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啊?她前些日子还跟我说着话呢!她怎么就去了呢?”温永仲看着温玉婉一脸不敢相信的说着,“你说,她怎么就去了呢?”
“起灵——闲人避让——”
抬棺的六人听到道士的声音,便齐声唱道,动作整齐,正要起棺时,温玉昌赶来了。
“住手!”
温玉昌飞身一脚,踹飞了站在靠前的抬棺人。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那抬棺人飞出去两米远砸到一旁的圆柱上,又掉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每个人都惊愕了一番。
温玉昌站在棺椁前,环顾四周,看了一遍在场的每个人,冷声道:“我在此处,今日我看何人敢动我妹妹的棺椁!”
“昌弟!”林之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即上前阻止温玉昌,劝说道,“昌弟,今日乃珍妹的下葬吉日,你怎能如此鲁莽?若是抬棺人已将棺椁抬起,你这一番行为让棺椁落地,你可是想让珍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
“……”温玉昌不仅闭口不言,而且还纹丝未动。
“昌儿啊!爹知道你心疼珍儿,可是……可是今日是珍儿的下葬吉日……昌儿,你快、快些让开吧……”说完这些话,温永仲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脸色一白,若不是有温玉婉扶着,恐怕就要瘫倒在地了。
“大伯,您要珍重身体啊。”温玉婉见状不对,连忙为温永仲顺气,安慰道,“昌弟,你还是让开吧,别错过了珍儿妹妹的吉时啊。”
“大少爷!您让开吧!”一众奴仆也在一旁劝道,“让小姐安息吧。”
“闭嘴!”温玉昌怒斥一众奴仆,“尔等不过一群贱奴,有何资格开口!”
“昌儿……昌……”温永仲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大伯!”温玉婉大惊失色,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温永仲就地坐下,“相公,大伯昏了过去!”
“叫大夫!”林之均吩咐一声,“来人,赶紧将相爷带回房间。”
“爹!”温玉昌满脸担忧的看着侍卫背着温永仲离开,可他却不离半步。
见状,林之均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他可以理解这种心疼,无奈之下,他将道士叫到一旁,“道长,今日恐怕下不了葬了,还请道长另选吉日,可好?”
“唉,人总有生老病死的啊……唉,温少爷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时无法接受,贫道理解。”道士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天气渐热,若是尸体一直摆放在此处,迟早会散发出尸臭啊!林大人呐,这还得您在相爷醒后提醒一番,备些冰块放在灵堂吧。这吉日,估摸着也要些许天之后了。”
“好的,多谢道长了。”林之均送走了道长,看见闹哄哄的其他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多谢各位今日前来温府一遭。只是今日,恐怕要怠慢各位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赶人走了呗,但是众人也不是瞎子,也不会多留,纷纷告辞,“不会,林大人言重了,我等理解理解。”
又把这群人送走以后,林之均一脸严肃的看着温玉昌说道,“昌弟,如今你可开心了?”
“珍儿是我最爱的小妹,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要……”要入土,成为黄土的一部分。
“唉,昌弟,你要懂事啊。”林之均叹息一声,“去吧,相爷还在等你呢。
温玉昌看了一眼棺椁,半晌之后,就离开了灵堂,去找温永仲了。
“天气渐热,会有尸臭……”自福来客栈出事那日到如今已过去了四日了。
林之均走到棺椁旁,仔细闻了一闻,没有任何的腐臭味,反而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林之均的眼色一变,不动声色的跟上了温玉昌的脚步。今日他来温府,除了参加温玉珍的丧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捉拿环儿!
另一边,祁望舒从王府出发骑着马去了庄国公府。
花园里,庄国公正在凉亭里喝茶看着早上朱正派人送来的审讯词。
“王爷,您来了?”庄国公放下卷宗,抬起头跟祁望舒打了声招呼。
“国公爷,本王又来叨唠您了。”祁望舒微微点头示意,在庄国公的对面坐下,“福来客栈案的进展如何了?”
闻言,庄国公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基本没有什么进展,那个店小二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温小姐的那个贴身丫鬟呢?”祁望舒疑惑的问。
他记得温玉珍身边有个叫环儿的丫头,她日日都跟在温玉珍身边,怎么可能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那丫鬟名唤环儿吧?还被相爷扣在府里,说是要给他女儿守灵呢。”庄国公说着,忽然惊醒,“不行,环儿那婢子也是个重要的人证,不能就这么被扣留在相府。福元啊!”
如今温永仲痛失爱女,将那婢子留在温府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老爷!”福元从下面的走廊上来,“老爷,您有何事吩咐福元啊?”
“你赶紧的,赶紧去刑部传我令,立即收押温府丫鬟环儿。另,这卷宗送去大理寺吧。”庄国公将卷宗递给福元说道。
“好的,老爷。”福元接过卷宗,恭敬的应了一声,后退三步之后,转身离开。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多留了,本王再去福来客栈走一趟,看有没有收获。”祁望舒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王爷当真是认真负责啊,福来客栈案有王爷操心,想必破案也是指日可待。”庄国公笑道,可心里却忍不住的惋惜,先帝驾崩的太早了,若不然……恐怕久今非昔比了。
“谈不上认真负责吧,在其位谋其事罢了。”祁望舒笑了笑,说道,“国公爷,告辞。”
“好好好。”庄国公跟着祁望舒了出凉亭,便不再相送,而是目送他离开。
“真不知道明年的春天会不会安稳些。”庄国公嘟囔着。
祁望舒出了庄国公府,翻身上马就直奔福来客栈。
此时的福来客栈虽已开门,但也没几个人过来吃喝,冷冷清清的。
趴在大堂桌上休息的店小二眼尖的看见了祁望舒,立马殷勤的侯了上去,问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不住店,你将我这马儿喂些马粮。我要一壶上好的猴儿酿,一碟过门香,一碟羊皮花丝。”祁望舒安抚了一下踏风,就将缰绳交给了店小二,“我要一间雅间。”
“好嘞,客官你楼上请!”店小二牵着马到了后院喂了些马粮,净了手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店小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客官,您的猴儿酿,羊皮花丝,过门香,齐活咯!”
店小二将这些菜色放下就要离开,只见祁望舒尝了尝那酒脸色一变。
嘭的一声响,祁望舒将杯子狠狠砸在桌面上,杯中未喝完的酒水全撒了出来。
“你敢骗我?这哪里是什么上好的猴儿酿,这分明就是米酒里兑了水的次等货!”祁望舒脸上一片冷漠,眼神肃杀,冷呵道。
店小二被突如其来的一遭,搞得他的心脏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他这是遇见找茬了的嘛?
不会吧,他穿得这么好,不像是故意来吃霸王餐的啊!
“客官,这真是上好的猴儿酿,小的可不敢拿那些此等之物来糊弄您呀!”店小二一脸真诚的说。
“哼,这是不是上好的猴儿酿,难道我还吃不出来吗?”祁望舒沉着脸,呵斥道,“赶紧的,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行行行,客官你等着。”
店小二苦着一张脸出了雅间,连忙找到在后院里点货的王掌柜。
“掌柜的,今日外面来了个找茬的。”店小二不耐烦的吐槽着,“我看那人穿的光鲜亮丽的,哪成想竟是来吃霸王餐的。硬是说我们那个上好的猴儿酿是假的,还让我来叫您上去呢。”
“没事,你告诉我,是哪桌的客人。”王掌柜不在意的继续清点货物,碰到想要吃霸王餐的人,这种事情都挺好解决的。
“天字号雅间呢。”店小二说。
只见王掌柜点完货物,去厨房端了两碟好菜,去了祁望舒所在的雅间。
吱呀的一声响,王掌柜的推开门,就开口说道:“这位客官啊,不瞒您说,我这儿的猴儿酿,那绝对是上好的猴儿酿。您若是觉得不满意啊,我再给您……”
嘭的一声响,王掌柜手中的托盘掉在了地上,盘子里放着的碗碟碎了一地,菜都洒了。
“草民叩见王爷。”王掌柜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祁望舒泰然自若的坐在那,不说话也不乱动,不紧不慢的喝着手中杯里的猴儿酿。仅仅是举手投足之间,这一抬手一落下,散发出的尊贵气质,无形的压在了王掌柜的身上。
“你就是这儿的掌柜的?”
清冷的声音在王掌柜的头顶响起,不禁让他的心脏抖了几抖,他缓慢答道:“回王爷话,是的。小人就是这福来客栈的掌柜的,大家伙都叫我王掌柜。”
“前几日这里出了命案,你这刚撤了封条,你就敢开业了?”祁望舒不看王掌柜,专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
闻言,王掌柜的心里一惊,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压下心里的慌乱,才开口说道:“回王爷话,小人家中上有老的,下有小的,这客栈里还有厨子跑堂小二的要养活啊,不开不行啊。”
祁望舒低头瞥了一眼,额头冒冷汗的王掌柜,再看他还是不是时不时的抓耳挠腮,挑了挑眉,喝下了这最后一杯酒。
“你起来吧。”祁望舒放下酒杯说道,“如此说来,你也着实不易,开了便开了吧。”
“小人多些王爷体谅,王爷英明。”呼,王掌柜在心里松了口气。
前几日刚出事,现在就把店开了确实太过惹眼了,难怪王爷都过来了。
“好了,结账吧。”祁望舒起身离开。
“不必了,不必了。”王掌柜跟在祁望舒身后说道,“王爷能够来此处,是小人的荣幸,哪儿还敢收王爷您的银两?况且就那几个菜也不值几个钱。”
“既然如此,这十两就当是本王饭菜钱吧。多了也没有,少了便算你的。”祁望舒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你叫小二把本王的马牵过来吧。”
“是是是。”王掌柜去到后院亲自将马从侧门牵到了大门口。
祁望舒一看见踏风就走了出来,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牵住缰绳稳住身子,双腿一夹,喝了一声,“驾!”
王掌柜只见那匹烈马像风一样的奔跑了起来。
祁望舒在回府的路上时,细思了一番那个王掌柜的反应,得了个结论,那个王掌柜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