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躺在病床上，还未睡着，默默看着豆豆这一系列举动，心里叹口气。
豆豆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从小就听话。
懂事地让人心疼。
“叔，腿还疼吗。”
豆豆微微倾身，帮表叔掖好被角。怕吵到病房里其他人，压着很低的声音问。
徐戊拍拍她的手，欣慰地说：“不疼了，你也跟小莹去睡吧，我没事。”
豆豆摇摇头，坚持道：“叔你先睡吧，我守着，晚上有事你叫我。”
徐戊沉默。
知道她有些事很倔，就没有再说什么。
夜深人静，总是让人无端想起一些事。
豆豆从小父母走的早，也没什么兄弟姐妹。这么多年都是表叔一家一直照顾她，供着她读书，把她当第二个女儿在疼。
她心里一直很感恩，把徐莹当做亲妹妹。表叔一家有事情，她都尽可能地帮衬着。
刚刚听说表叔出事，她是真的吓到了。坐车来的路上，手一直在抖，眼泪不争气地掉。
失去亲人的滋味，大概只有体会过，才知道有多难受和绝望。几乎所有认识豆豆的人都觉得她性格恬淡温顺可爱。
却不知道其实是因为家庭原因，她比较早熟。却也算不上自闭，只是习惯性付出，对周围的人好....
她感觉疲累，微微靠着椅子看窗外的夜色。
这一守，就是一整晚。
到天快要亮起来时，她拿起手机看时间。
翻了翻微信，发现几分钟前陆穆跟她发了条消息。
豆豆皱眉。
这才五点多钟，他怎么不睡觉...
她发消息过去：
dou：陆穆？
没过一会，她就觉得得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
yang：嗯
豆豆拿着手机出去，动作很轻地掩好病房的门，到走廊上给陆穆打过去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
“你怎么不睡觉？”豆豆开口就问他这句话。
他顿了顿，声音平淡地说：“打排位。”
“打了一整晚？”豆豆问。他沉默。
她蹙了蹙眉，因为守夜，人也疲惫，声音很哑地问他：“陆穆，你这样你身体受得了吗？”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陆穆这次没有犹豫，很快地嗯了一声。
她还想继续说，就被他打断。
“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他像是才想起来，这种时候正常人应该还在睡眠中。
都哦都心里不知道是昨天的事还没缓过来，还是生气他又熬夜，反正很堵。
她从走廊的椅子上起来，慢慢走来走去，想缓解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陆穆听到她不说话，声音很低哑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像是有些委屈，也有疑惑。豆豆的心忽然瘫软了一下。
“我没有不理你。”
早上五点的医院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几个值班的护士带着疲惫的神情，靠在接待台上交头接耳。
她困倦地靠在墙上，放轻声音说：“你下次熬夜之前，能先告诉我吗？”
等了半响，那边没有什么回应。
豆豆叹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
——“我想来找你。”
上海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今天一大早又起了雾。
昨晚出来地太急，她还穿着棉质的睡裙，外面披了个宽大的外套。
豆豆头发都没扎，随意地放下来，只拿着手机就去医院外和他约定的地点找他。
一路上有点雾，可见度不算很低。
走到医院旁边的小河桥上，隔着几米的距离，她就看到他背影。
背对着她，穿着黑色短袖和长裤。
豆豆放缓脚步，悄悄靠近他，几乎没有声音地在他身后站定。
走近了才发现，他柔软滑顺的黑色短发，已经有些湿。
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豆豆凑近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他转过来。
豆豆眨眨眼。
他不说话，视线不知道懒得转移还是怎么的，反正就一直看着她。
陆穆眼角略长，又不是很显眼，却似有若无地很撩人。
豆豆笑了，踮起脚，用手捂住他的脸，问：“冷不冷？”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终于有了反应，用手扣住她。
陆穆的手骨节很直，手指细长，轻轻松松圈住她整个手腕。豆豆略微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两人近地几乎没有间隙。
他们现在的姿势，远远看上去像在拥抱，亲密无间。
豆豆愣了愣。
他仗着身高优势，趁着豆豆还在愣神，把她抱在怀里。
动作熟悉自然地仿佛做过千百遍。
把她抱着，才发现她好瘦。
豆豆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调戏我。”
她哭笑不得，侧着脸，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现在是你调戏我。”
他的身上，有着大男孩特有的，干净直接的味道。
不浓烈。
像他的人一样，有种清冷的甜。
陆穆不反驳，嗯了一声。
豆豆本来不算矮，但是在他身高的衬托下，一米六就相对有些吃力。
“你好高啊，陆穆。”
她声音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他偏着头，像是想了想，说：“姜雪跟我讲过。”
“什么？”
豆豆好奇。
“天王盖地虎，豆豆一米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