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然自从脚崴了之后,便跟公司请了假,虽然这意味着这个月的绩效奖金评定就会从此打了水漂。
但她也没有办法,她恨不得这双脚不是自己的。
这天,路淮川暂时没有出现,她便寻了个空子,下楼,在客厅的阳台上晒太阳。
边晒太阳边吃零食,这感觉,好不惬意。
张姨在客厅打扫卫生,偶尔和她闲搭几句:“夫人,中午想吃什么?”
林可然听到这俩字就浑身不舒服,一个是她不太想承认这个身份,二来,这都什么年代了?封建贵族阶级的叫法吗?
她郑重的放下薯片,说:“张姨,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小林就好。”
“哦哦。”张姨尴尬一笑,“好的,以后不叫了,主要是有些习惯了。”
说到这,林可然聊兴一起:“张姨,你一直在这里干吗?”
张姨也和她聊了起来,“也不算,其实我之前是路家那边的人,我们家主这几年把我调过来,专门负责路少爷的生活起居。”
林可然:“路家?”
“是啊,路家,帝都的路氏,小林你应该清楚吧。”
林可然一脸疑惑:“我不知道啊,什么路氏?”随即反应过来,“张姨,你说的不会是…路淮川他们家吧?”
这下换张姨一脸吃惊,“小林,你们都结婚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林可然顿时一副兴致缺缺,瘪了瘪嘴:“我只知道他是个纨绔子弟。”
张姨看了看她,“你们年轻人啊,我也不懂,可能感觉对了就行?”
听到这林可然心想:其实这就是个意外。
但她话头一转:“那张姨,你觉得路淮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姨一听这句,先是一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然后就听她说:“他呀,可不是你想的纨绔子弟。”
林可然眉毛一挑:“难道,他是个特别的纨绔子弟?”林可然对这件事异常执着,坚持自己的看法。
张姨刚要展开后续,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什么纨绔子弟?”
林可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不巧,很不巧。这人总是在他不该出现时突然出现。
再看张姨,赶忙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做事去了,不再多说。
她决定不再有片刻逗留,于是抱着薯片从暖洋洋的座位上起来,鞋都没穿,赤脚绕着那人,准备上楼。
路淮川见状,两大步一迈,人就已经挡在她面前。
男人宽肩窄腰,仿佛一座大山,她那么小小一只,软白纤细,头顶只到他肩部,便没了办法。
“我,我没说你。”她憋出一句。
男人黑眉冷目,声音却都染上了笑意:“我说你说我了吗?”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瞪着她,白皙嫩滑的脸上擦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两抹红晕,貌似又被气的,那一双眼睛澄澈干净,似有繁星点缀其中,路淮川看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一双眼睛。
他不让,她也不动。
过了几秒钟,男人低眸看了眼她赤着的脚,道:“把鞋子穿好。”
林可然这才发现脚上没穿鞋,于是灵机一动,听他话过去穿鞋,顺便从另一个方向蹭蹭跑上楼,闪人。
路淮川看着楼上消失的背影,唇角勾起,那是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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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然接通视频电话时,正百无聊赖等着鱼上钩。
她实在是闷得慌,她的脚差不多可以走路了,只是走起来还有些一瘸一拐,今天天气正好,阳光普照的大上午,清透温煦,微风和暖。她便循着别墅区里的林荫小径,走到底就是一片大湖,听这里的人说,湖区专门有人养鱼,供别墅里的有钱人们垂钓。
湖光潋滟,水汽升腾,岸边树影斑驳,零零星星洒落一地。林可然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摆弄好渔具,坐下来。
“钓鱼?然然,你生活很悠闲啊。”那头的夏枳说。
“要不然?我也想去上班挣钱啊,但我腿瘸了。”
夏枳咯咯咯笑了一会,欠揍的说:“你还需要上班吗?你不是嫁了个富二代吗?”
“别啊,我可不需要他养,我们各过各的。”
夏枳“啊”了一声,“各过各的怎么行?都结婚了,怎么?是他长得不够帅?我见过一面,挺帅的啊,还是活不够好?”
林可然白了她一眼:“咱能不开车吗?”
夏枳又笑得不行。
两人接着聊。
过了一会儿,视频里欢脱的夏夏突然换了一副挺正式的口气,“然然,有些人啊,咱该忘就得忘。”
闻言,林可然也从刚才的玩笑低沉下去,低下头,神色黯淡:“哦,知道了。”
视频开了一个多小时,夏枳说等她腿好了,她也快拍完戏,就要休假了,到时候就叫一帮人,怎么开心怎么玩,她答应了,随后挂了电话。
夏枳是个十八线小演员,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正经工作,每天活得乱七八糟。她学历比夏枳高出一大截,家庭也相对好一些,一看就是好人家里娇养呵护出来的乖乖女,天差地别的两人,却神奇的走到一起,成为最好的朋友。
时间过去了大半。林可然看了眼空荡荡的鱼桶,皱了皱眉,一无所获可不行啊。
“你这样能钓上鱼来才怪。”
路淮川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灰色迷彩的裤子,搭配一双短靴,莫名一派硬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拿了颗小石子,用力一抛。小石子在前方水面沿直线弹了三下,接连泛起三处涟漪,层层漾开,十分漂亮。
“喂,你干嘛?!”林可然生气极了,站起来提高声调,“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教你钓鱼,怎么样?”路淮川侧头看她,浓黑的眉眼带笑,依然还是一副欠揍样子。
她都被他气死了,教他钓鱼?钓个大头龟!
她怔怔看着他,小脸上掩饰不住的无奈又气愤,终是拿眼前这个无赖没办法,选择了无视大法。
坐下,继续钓鱼。
路淮川也不恼,见她没理,走了过来,到她身边,单膝蹲下,目视前方。然后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鱼竿。
林可然才有些疑惑,就见他先是调整了一下鱼竿,接着调漂,找底,修整,投饵,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超级熟练且游刃有余。弄好之后又递到自己手里,说:“这次再试试。”
这是什么?想用这种方式就让她消气?林可然心想,不可能。
但手还是很诚实,毕竟看起来比她更专业,不接白不接,于是接了过来。
全神贯注满怀期待等了一会儿,湖面依旧平静地没有一丝迹象。林可然莫名有些烦躁,她想放弃了。
“到底…唔…”
刚欲开口,只见男人长臂飞速一伸,将她半揽入怀,环住她的脖颈,一只大手便覆盖上了脸颊,她的小半张脸顿时都被这力道压得死死的,说不出话来。
路淮川侧脸贴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安静点,来了。”另一只手紧紧扶住她抓着鱼竿的手,目视前方。
温热的呼吸,他带着她,一同摒息凝神。专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清爽干净,包裹至她的周身。林可然全身的血仿佛一下子涌到脸上,每一根汗毛都在空气中颤栗,心中已跟那水下暗流涌动一样按压不住了。
鱼竿开始剧烈抖动,实实的什么东西抓了上来,接着就被拽着弯下一个大大的弧度。
紧接着,鱼上钩了!
提竿,收网!
“上来了,上来了!哇!好大一条鱼啊!”
林可然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扒在鱼桶边欣喜不已,两手情不自禁一下一下拍着,路淮川看着她,浓黑的眉眼,又沉又静,然后抬头看向远处湖面,笑了。
突然的成功,让林可然心情很好,居然都忘了和他赌气。在路淮川的指导下,她自己单独操作又钓了两条,日头开始十分曝晒,林可然收好渔具,算是差不多了,两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给,张姨。”林可然一脸小傲娇地把劳动成果拿给张姨。
张姨见是两人一同回来,手上还提着一套渔具,笑道:“哎呀,两个人原来是去钓鱼了啊?”
林可然笑笑:“嗯。”
张姨:“那路少爷有没有好好指导你啊?”
林可然疑惑:“张姨你怎么知道?”
然后就见张姨一脸了然道:“当然了,我们路少爷钓鱼可是最厉害的。”
林可然目光投到正蹲在地上收渔具的路淮川身上,脑中瞬间浮现刚才心绪飞荡的亲密场面,脸颊烧的慌:“是…是吗?”
“嗯,我们纨绔子弟除了钓鱼,会的还有很多。”路淮川站了起来,一本正经说道。
张姨忍不住笑了,转身进了厨房。
林可然:“……”
过了一会,她小声开口道:“谢谢。”
路淮川一愣,随即又端起了那副不正经样子:“夫人啊,谢谢就不必说了,这样显得咱们生疏,不好。”
果然,某些人就是不能给脸!
林可然这次只略微默了一瞬,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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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上班的前一晚,林可然撒欢似的放了风,找到夏枳给她的聚合地点。
这是一家市里新开的夜场,还没进到里面,就已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种兴奋躁动,人声鼎沸,音响震天,霓虹灯彩缭乱晃眼。
像她这种乖乖女加被上司常年欺压奴役的小社畜,身体里都会有个备受压抑的灵魂,这就非常需要有个可以释放这些压抑情绪的出口。
现在这个就是,够刺激,够放肆,够劲儿。
林可然抖动了下半个月没活动一下的脚腕,走进场地的同时,身体已不由自主跟着音乐轻轻摇摆。
然后放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