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唐清说道：“垂髫前辈您好。我仔细思考了下您的问题，觉得此事无论怎么选择，可能都没有完美的答案。所以我决定顺从我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果侥幸能得到这第三剑，我会把三柄剑一起带着。”
唐清语气诚恳，说道：“我曾经听说书先生说起过，江湖上曾经有一种神秘的武器，是一个木匣，叫做十四势。这个匣子同装古琴的木盒一般大小，其中藏有十四柄精钢宝刀，每把刀大小皆不相同，各有不同用途。关于这十四柄刀，说书先生还有一些专门的说法，什么仁义礼智信、可杀不可杀之类的。这些刀通过机关被巧妙地安装在了这个匣子里，待到需要使用时便可直接出鞘。
“当然说书先生说得不一定是真的。但之所以提起它，是因为我想如果要随身带着三柄剑，我应该还是可以带得下的。既然带得下，那么我为什么不一起带着呢？”
垂髫“冷笑一声”，说道：“没问题，你可以都带着。但是本命飞剑你准备怎么选？”
一名剑修一般只能有一柄本命飞剑，如果有多柄，那便是他的本命飞剑正好属于对剑或者族剑。
当然，也有一些剑修真正拥有两柄以上的本命飞剑，但这种情况很少。
唐清回答道：“那自然是哪柄合适，便选择哪一柄。”
“哼，狡猾。”
唐清说道：“这不是狡猾，这是合理的选择。假设我这次没有选到合适的飞剑，我想我在之后的修行中，必然还是要从暮秋与静夜思中选择一柄剑做为本命飞剑的。
“那么，假如我选择了暮秋而没有选择静夜思，最开始的时候静夜思只是普通飞剑，不会说什么。但假设未来某日，静夜思成为了像前辈您这般能自己决断的生灵，虽然我不知道几率有多大，但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然后它又觉得自己没有被选为本命飞剑，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想要离开，我想我会直接放它走。
“因为在我看来，我、暮秋、静夜思，我们一人两剑不过是碰巧凑在一起，将来一同修行成长罢了。而本命飞剑只是一个头衔，暮秋更合适，我便交给了它，仅此而已。团队里的其他人觉得不满意，可以提出来，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解决，那就各奔东西便是了。
“先前离开的风流剑与天下布武剑等各位前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飞剑有它自己的骄傲。我完全理解它们的心理，更不会要求它们一定要和暮秋、静夜思一样，一起成为我的飞剑。静夜思未来如果也变得如此骄傲，我只会为它高兴。
“所以在我看来，风流剑与天下布武剑它们是一类‘人’，那些愿意成为我第三柄飞剑的又是另一类‘人’，两批‘人’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这就好像是要走过一座独木桥，有些人喜欢独自一人，挑战自己，有些人喜欢成群结队，大家可以互相扶持。”
喜欢独自过桥的人，也可以在某一天加入某个团队。
曾经是某个团队中的一人，有一天也可以选择独自前行。
没有什么谁更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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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髫说道：“虽然你说了你希望三柄剑可以共处，但其实如果真正要你选择的时候，你还是会选择已有的飞剑。如果说告诉你现在可以给你一柄神兵，但前提条件是要将暮秋、静夜思转送他人，想来你是不会答应的吧。”
唐清点头答道：“当然。即使它们对我来说现在只是普通的佩剑，不是什么本命飞剑，但我也不会这样做的。所以如果今天能得到第三柄飞剑，那自然最好，如果没有，也无妨。对了垂髫前辈，刚才我看到天隙前辈临走前似乎特意帮我留下了几剑，能否请你帮忙询问一下它们是否是真的愿意留下，我不希望勉强它们。”
垂髫“哼”了一声，它的声音较为清澈、稚嫩，似乎确实如其名一般是个垂髫小儿。它道：“这不用你操心，天隙更不会勉强它们。”
唐清满怀欣慰道：“那便好。”
飞剑真的跑不了了！
垂髫立在远处，剑尖垂地，半悬在空中，像是在呼吸般微微上下浮动着。沉默了一会儿，它说道：“算你聪明，你的答案比较符合我的心意。毕竟如果你今天可以为了神兵抛弃暮秋或者静夜思，未来你也可以为了别的神兵抛弃我们。不管怎么说，这种坚持，希望你可以保持住。
“不过虽然你的答案让我满意，但不代表我个人就会愿意成为你的第三剑。就我自己的想法而言，我不会忍受自己的剑主同时还掌握着别的飞剑。
“这样，不纯粹。”
垂髫其实和风流、天下布武属于同一种类型。只不过它的骄傲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还允许它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
垂髫转过身子，来到另外一柄飞剑、第一剑璇玑之处，它也是一柄有灵智的飞剑。
两剑靠得很近，像是在暗暗交流着什么。
没多久，垂髫、璇玑都站了出来，来到唐清身前。
唐清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
垂髫说道：“我们已经决定了。我走，璇玑留下。”
一旁的明忘手指攥成一个拳头，听到这个消息轻轻地挥舞了一下。
唐清也高兴得差点原地起跳。这下，自己还有一柄开了灵智的飞剑可以选择！
垂髫站了出来，对着余下的部分飞剑说道：“想走的，跟我走。”
只见余下的十二剑中，四法青云与炁两组剑似乎有些微微地颤抖，好像有些犹疑不决的样子。其他飞剑则一切如常。
垂髫没有看它们，而是看向唐清说道：“唐清，祝你好运。”
唐清向他抱拳一礼，而后垂髫便调转剑头，冲天而起。那两剑不再犹豫，四法青云跟在垂髫后面紧追不舍，一同离去，而单字剑，炁，便就此留了下来。
关于四法青云的离去，唐清有些遗憾，但也知道不能奢望太多，至少如今璇玑与炁也同样加入了候选，他的候选库又扩充了一些。
垂髫离开之后，然后是璇玑说话了。它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同一个温婉的女子：“想走的，现在走吧。”
璇玑自己没有动，而场上开始“思考”起来的飞剑，这次换成了定军山、醉、恨水，还有一柄无名飞剑。
四剑之中，最终二去二留，离开的是定军山与醉。
而由此，唐清的这场昭明剑选，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权力彻底反转到唐清这一边。如今，他只需要从剩下的飞剑当中选出他的第三柄剑即可。
遗留下来的飞剑当中，首先是天隙要求的无霜、雨疏、以及两柄无名飞剑。
然后是垂髫这边的炁。
之后是璇玑，以及跟随它一起的恨水与一柄无名飞剑。
最后则还有一柄无上清凉。
共计九剑。
而在这九剑当中，有神剑璇玑，半神剑无霜、雨疏、恨水，其余的五剑，三柄无名剑、炁、无上清凉则属于凡铁层次，没有灵智。
柳齐云见到场上没有人说话，但是却不停有飞剑飞走，然后剩余的飞剑就再也不动了，他一挑眉，面带询问地看向明忘，之前一直黑着脸的明忘此时脸色稍霁，点了点头，说道：“成了。”
柳齐云大喜，看向此时正陷入纠结的唐清。
面前的九剑，暂不论其属于哪一种等级，能够来到此次昭明剑选就足以证明其实力。而对于此时的唐清来说，他对于神剑、半神剑没有特别强烈的追求，毕竟他的第一剑、第二剑，也全部都是普通长剑而已。
这九柄在他面前的长剑，每一柄他都很是喜欢。
这些长剑都各有特色，比如无上清凉剑身修长、晶莹剔透，比如恨水则通体赤色、隐隐有熔岩流动，又比如有一柄无名剑宽阔无比、如一把铁尺。
而在这些飞剑背后，又各有无数知名的、不知名的故事。
唐清又待要如何选择？
一旁的柳齐云见唐清十分纠结，便帮他“开口”了：“明忘前辈，敢问剩下的飞剑都是哪几柄？您先前介绍得太快了，我也没记住。然后关于这些飞剑，您是否有推荐？”
明忘此时放松了一些，坐到了篝火旁。
他拿起一根树枝拨动着篝火，对唐清说道：“唐清，你有想选的飞剑吗?”
“有一些大概的想法。”
“说来听听。”
“我比较中意璇玑与这柄无上清凉。”
先前共有二十四剑至。
剑一，璇玑。
剑二十四，无上清凉。
一首一尾，似是冥冥中早有注定。
明忘大感意外，看着唐清问道：“为何是无上清凉？”
唐清诚恳地回答道：“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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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清凉是一柄很特殊的剑，它来到这场剑选完全像是一个意外。
因为此次剑选二十四剑中，共有六柄通灵神剑，其余十八剑更像是这六剑的附庸，比如风流与信带走了五剑，天隙、垂髫、璇玑带了数剑走、也让一些飞剑留了下来。
而在整个过程中，无上清凉全无反应，像是一个真正的死物。
虽说它属于第三层飞剑，但是至少也应该与它所追随的飞剑有一定关联。
这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它的到来真的是一个意外，孤身一剑，仅此而已。
第二便是它确有追随的飞剑也来到了此处。
唐清对于这柄剑有一种玄妙的感觉。
不像柳齐云没有办法辨识出谁是谁，场上的二十四剑在明忘介绍之后，唐清就认全了所有飞剑。
在唐清之前的经历当中，他发现自己只是对长剑较为敏感，同时因为几乎没有这种一次性面对二十四柄有名有姓的飞剑的情况，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天赋。
直到此次剑选，他才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于是他开始细致留心起每一柄飞剑。
无上清凉最开始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在沉睡，而不是一片死寂。
可在之后的风流、信、天隙、垂髫、璇玑或去或留的过程中，他发现无上清凉好像彻底陷入了“死境”。
这一切起始的节点，便是西风烈的离开。
于是就由不得他不怀疑，这柄剑与西风烈是一起的。
它所追随的，可能正是剑宗中兴祖师袁见夷之剑。
当然，这种玄妙的感觉只是影响唐清选择的一个方面。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无上清凉确实也极合唐清的眼缘。整柄长剑修长、剔透，淡蓝色的剑身独具一格，剑格处的蓝色晶石光芒内敛，极为大气。
而除了无上清凉以外，唐清还选择了另外一柄剑。
璇玑。
不得不说，神剑自有灵韵加持。从唐清的视角中看去，如今的璇玑也好、当初的天隙也罢，这些飞剑“举手投足”间都好似有清辉洒落，令他如沐春风，可当他仔细凝眸看去，一切却都又消失不见。
这同样是一种极为玄妙的体验。
明忘问唐清为何选中无上清凉，唐清一句“直觉”便结束了对话。换成他人可能会觉得唐清不好相处、不太尊重，但明忘不同。
同为剑道众人，讲究的便是快意。
喜欢就是喜欢。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不必点透。
明忘不再多问，转而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虽然吾不知你选择无上清凉是因为何种原因或者感受，但是既然合你眼缘，那便不要轻易将它放下。而如果要从吾的角度给你一些建议，吾会选择这三剑。”
唐清、柳齐云洗耳恭听。
明忘推荐的第一剑，自然是璇玑。尺寸中规中矩，样式外貌也较为普通，稍显秀气。理由不必多说，即使是在太平武库之中，璇玑也是数得上名号的有灵飞剑，光是具有智慧这一项就可以敌过许多其他飞剑。再加上璇玑的性格温婉、稳重，不像晏青雀的痴虎剑状况百出，确实当为首选。
余下的第二剑是雨疏。此剑正在成长转化的过程中。选这柄剑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它虽然不是对剑，但有另外一柄长剑与它齐名，这种关系就好像风流剑与时流剑、魔流剑的关系一样，不是同气连枝，但又胜似对剑、族剑。与它齐名的是一柄短剑，名为风骤。此剑不在别处，正是被和山书院中的小院所有，四舍五入便是在李龙眠手中。若单独选择，雨疏很难直接排到第二，但考虑到李龙眠手中的风骤，此剑价值陡增。明忘甚至都要怀疑，李龙眠的目的是否正是在这雨疏与风骤上。
第三剑同样不是简单地按照排名来推荐，毕竟那样未免有些太过于无趣。明忘此次推荐的是一柄无名剑。这柄剑虽然无名，但十分好认，就连柳齐云都能辨识出，因为它剑身顶部的一小截剑锋被斜着砍断了，因此不像是剑，反而更像刀一些。太平武库中并不是所有飞剑都是完美无缺的，有一些是铸剑的失败品，更有一些在一次次拼杀与砥砺之中被敛去了锋芒。剑宗弟子中有一些精于铸造之道，师承黄鹤剑守，他们便会常常帮助武库中的飞剑修修补补。而这柄无名剑最大的特点，便是其断口处被斩断后锋锐不减反增。超过它之前完整的时候自身所能达到的锋锐程度还不算什么，这柄剑的剑尖处甚至远比其他许多飞剑凌厉，这也是为什么这柄剑从来没有被修补过。而不减反增的具体原因目前尚未得知，不过这柄无名剑却以“斩锋”的新名字在剑宗弟子当中流传开了。假以时日，这柄剑或许在剑宗的小册子上真的会被命名为“斩锋”。
灵剑璇玑、半神剑雨疏、无名剑斩锋。
明忘推荐的三柄飞剑各有所长。
其中的璇玑则同时出现在明忘与唐清的清单之上。
推荐完后，明忘不再多言，柳齐云也没有说话。
唐清陷入了沉默，站在原地静静思索着。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若是早些时候，驿站也好，野外也罢，无论在哪儿，唐清都早已呼呼大睡，可今日的他却十分兴奋，毫无困意。
过了没多久，唐清猛地一拍掌，喊道：“定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明忘，冷静说道：“明忘前辈，我选择无上清凉。”
黄龙六年夏，太平剑宗苍霁剑守明忘，为唐清起昭明剑选，二十四剑齐至。
唐清得剑，剑二十四，无上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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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最终选择了无上清凉。
此话一出，明忘、柳齐云还没说什么，璇玑剑就最先做出了反应。
见唐清已经做出了选择，而选择的对象也不是它，璇玑不再多待，而是直接飞起，准备回归宗门，其余数剑也皆是蠢蠢欲动。
唐清也没有再说什么能不能多选一柄这种浑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璇玑离开，然后行了一礼。
这次昭明剑选，余下飞剑的离开不需要明忘做为起剑人手动寄回，诸剑跟随着璇玑顺利离开。
唐清站在那里，也正好行了八次礼。
最终场上冷冷清清，只剩下了一剑“无上清凉”。
明忘对唐清说道：“去吧，握住它，它真正属于你了。”
唐清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大踏步向前，一不小心却被身前的石头绊了一道，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赶紧起身，拍了拍衣服装作无事发生，然后来到了那剑面前。
无上清凉此时悬浮在空中，剑柄指天，剑尖对地。
剑身修长，暗藏锋芒。
唐清深吸一口气，将无上清凉握在了手中。
他学着江湖剑客那般，顺手挽了几个剑花，而后将其横在了身前仔细端详。明忘与柳齐云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出言打扰破坏唐清此时的美好。
明忘身后的心游剑原本藏在鞘中，此时也偷偷地半截出鞘，“趴”在明忘的肩头，盯着场上的唐清与无上清凉。明忘反手一记轻拍，将它塞回剑鞘。心游剑不敢反抗，只好躲回鞘中。
唐清来回仔细翻看，轻轻用手摩挲，不停反复挥动。
许久之后，他方才收回手中之剑，反手将其负在身后，然后来到了明忘与柳齐云身前，面上笑容灿烂。
明忘也笑了，不过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向唐清道歉：“唐清，先前风流与信七剑飞走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件事情，是诸位前辈有些过了，你很好，希望不要受到影响。”
唐清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深感不解。
怎么回事，当时难道不是自己说的话得罪了诸位前辈吗？
明忘气恼地拍了拍心游剑，说道：“你这次昭明剑选，吾选择的时机不对。你当时刚刚拒绝了剑宗，心游回宗时又在众飞剑面前说漏了嘴。它们自然不服气，为何选择了书院还要赠剑于你？于是风流它们七位前辈来了以后，刚好你说错了一句话，它们便借题发挥，直接离开回宗去了。
“其实你当时说的那句话可大可小，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换成别人多半都不会有事，或者说绝不会有近三分之一的飞剑离开。当时吾也没有想到这七位前辈竟然还会为难你这一个小辈，也没有多想。直到天隙前辈离开前的话，吾才意识到为何七剑会走。
“如今你既已得剑，吾以为你完全不必将它们的反应放在心上。剑宗弟子并不在意你究竟选择了书院还是剑宗，即使你选择了书院，答应了李老头的赠剑吾等也一定会做到。”
唐清恍然，无怪乎先前明忘突然神色有异，一直黑着脸，原来是自家前辈所为，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这话一出，唐清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不过他嘴上赶紧应道：“前辈言重了，只要七位前辈不是真的嫌弃我就好。”
明忘说道：“唐清，切记切记，你之天赋既是与生俱来，便不可轻易懈怠，更不要怀疑自己。你的昭明剑选纵然有种种变故，可招来之飞剑皆属上乘，这亦是一种明证。如今你有三剑在身，暮秋、静夜思、无上清凉，每一柄剑都有极大潜力，皆可做为本命飞剑。关于此事，吾建议你慎重考虑，多听听李老头的建议。总之，吾与李龙眠皆相信你在修行之路上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唐清赶紧在心中记下。
明忘看了看高悬的星月，说道：“昭明剑选既然结束了，时间也不早了，若还没有其他事，吾便先行离去了。你二人今晚便要夜宿此处？”
唐清说道：“是，从临安出来一开始还不太习惯，可如今倒也觉得没什么了。对了，明忘前辈还有一事，请稍等。”
唐清快步跑向远处一棵树下，那里系着他与柳齐云的马匹。只见他在马背上的行囊中一阵翻找，然后便拿着纸笔跑了回来。
笔是普通狼毫，纸却不是真的纸，而是一本书。
《东天剑闻》，黄龙四年珍藏版。
明忘接过书，就着火光翻看起来。明忘不是随手翻阅，而是快速翻到固定的某几页的某些地方，顺带着还看了看此书的装帧。检查一番后，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果然没有看错唐清。
没等唐清开口，明忘便道：“书是正版，很不错。想写什么？”
“签上前辈的名字便好。”唐清腼腆道，不过再一想，来都来了，便补充了一句，“再加上苍霁二字就更好了。”
明忘点点头。
签字事小，问题却在于此处无桌。
于是明忘一拍心游剑。心游剑委屈巴巴，心想这会儿你又想到我了？
虽说有心抗拒，但心游剑还是被明忘唤出，横剑于身前。他将《东天剑闻》摊开放在剑身上。飞剑稳稳当当，毫不摇晃。
明忘提笔挥毫，而后轻轻吹干墨迹，将之递还给了唐清。唐清接过一看，却发现上面写了不止四字。唐清再抬头时，明忘已经立于心游剑上。
知道这个漫长的夜晚马上要迎来尾声，明忘前辈这次离开是真的要走了，唐清赶紧问出了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前辈，您在《东天剑闻》上说，各位剑仙在天空上御剑飞行的时候，其实除了云什么都没有。那些神呀、仙呀，是真的不在天上吗？”
明忘听完问题，洒然一笑，说道：“确实不在天上。但是将来你可以飞得再高些看看。”
说完，他向柳齐云点头致意，御剑而去。
明忘的身形消失在天际。
唐清收回目光，看向《东天剑闻》的扉页。
明忘没有直接写苍霁两字。
那里除了他的落款以外，他写下了苍霁这个名字的来历。
苍苍烟霁塔，了了月明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