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封止到了堂口,望着那雕龙刻凤的梁柱发愣,一切恍然于几秒前,还是那么清晰。
“进来坐吧。”老王爷的声音从堂内传出。
壮汉先走一步了,只剩下封止站在那里,双拳紧握。
封止一步一步的踏入堂内,声音极响,不知是踩给他自己听的,还是给老王爷听的。
“该放手了。”老王爷像是在叹息一样。
封止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伏兵,先是诧异,怒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老王爷笑了几声,道:“哈哈,我若怕你,二十年前就不该放你走,你今日来找我,必不是取我性命这么简单,应该是有求于我。”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你的命我会取,但不是现在,肯定也不远。”封止冷哼哼的说道。
“唉,说吧,算我还你个人情。”
“你觉得你还的完吗!”封止怒道。
老王爷不说话了,眯起了眼,像是在打盹一样。
封止压了压火气,“李通。”蹦出这两个字来。
老王爷的眼睛微张,闪过一丝精芒,随即又合上了眼皮,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触碰的。”
要论这后楚国乱不乱,一个字,乱!宗门林立,大小势力把把皆是,要论这个乱字强不强?
两个字,不强。
说白了也就是寄生在后楚国身上的寄生虫而已,对自己有利也有弊,不想撕破脸而已。
“你只需要说,而我,只需要做。”
“唉~城北有一块儿大庄园,里面种满了树。”老王爷妥协了,至于因为什么,暂且无从知晓。
“哼”封止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别再过来了。”老王爷的声音从封止背后传来,不是恐吓与威胁,竟有一丝关怀。
封止僵了僵脚步,头也没回便走了。
王不愁与侯鹄就待在门前,哪也没去,远远便望见封止走来的身影。
“喂,你给他藏哪了?”王不愁问句侯鹄。
侯鹄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然后朝下蹲了一下,笑嘻嘻的迎着王不愁的脸庞。
“有你的。”
封止来到二人身旁,见没了刘福的身影,道:“你那一刀应该不至死,没有伤及动脉,他人呢?”
“我!让我藏起来了。”侯鹄急忙举手道。
封止不确定的看了眼侯鹄,也只能点点头。
“位置出来了,跟我走吧。”
三人左拐右拐,来到了淮城兵马司,门外有9个士兵看着。
因为淮城背景特殊,官府与衙门融为了一体,仿照皇城江修的格式化成了兵马司。
王不愁有些纳闷,李通左跑右跑就跑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古人诚不欺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侯鹄在一旁喊道。
封止笑了笑,“不是这里,来这见个朋友而已。”
三人正想进去,还未及看守阻拦,迎面到来了一个人,一袭白袍,紫雕玉冠,翩翩如画的一个少年,眉目清秀,眉宇不凡。
看着倒像是个富家公子,但是王不愁脸色直接插到了极致。
“噢?缘,妙不可言。”白袍人迎面见是王不愁,笑着说道。
“陈平。”王不愁半天挤出这两个字来,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与之对话。
“有事,来日再会。”陈平先走一步。
这种态度让王不愁感到陌生,他们二人激战时,不曾有过一句废话,也不是那种调侃的人,让我们不愁颇为疑惑。
但是王不愁不知道的是,那柄断了的剑,给了他多大的改变。
“认识?”封止问了一句。
“交过手,实力强劲。”
封止盯着陈平远去的背影,在他的眼里好像就是在盯着一柄剑看,锐利直冲云霄,不懂得遮掩。
“强是强,但是很嚣张啊。”
“几位,有事通禀,无事就别在这里站着了。”正在看守的士兵提醒道。
封止从怀间掏出一封信来,信内内容不知,但是在信的外面却印着一个大印,着实奇怪,印上面有一个“义”字,旁边刻画了一些歪曲扭八的奇异符号。
“总管大人的亲令信!”士兵先是惊讶,随后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封止,再进入门内去通告。
“封首捕!有失远迎!快快有请!”一道热情豪迈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只见一个披着绒甲,手持铁戈的中年男人出现,笑得十分爽朗,“快请进!”
连门外看守的士兵都非常纳闷,他们还从未见过总管对一个人如此的客气。
封止三人刚进入门内,总管大人脸色一变,住外探了探头,确认只有看守的士兵以后才将门关上。
“怎么如此暴露!让黑房子的人知道了可行!”声音中虽掺杂着一些训斥的语气,更多的是对老友的关切。
“已经去过了,老王爷这次不会管我,其他三人还要稍加防备。”封止回道。
“去过了?”总管让这话吓了一跳。
“嗯。”
看似云淡风轻的回答,隐藏了多少在背后的心酸。
总管才刚刚注意到王不愁与侯鹄,“汝等为?”
“封止大人的下属。”王不愁抢先答道,生怕侯鹄坏了事情。
封止听了这回答,笑了笑,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来的路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搪塞着自己的衣物,生怕让血衣漏了出来。
心里有鬼的人总会露出马脚,总管就是对封止多瞧了两眼,就发现了领口处的端倪,脸色立刻阴冷了下来。
王不愁此举既算不上是对封止有人的欺瞒,自也算不上暴露身份。
总管与黑防治斗智斗勇长达三十年,先不说行政能力如何,但是论那官场沉沦的心机之术,也是少有人敌。
一下便悟透了王不愁的本意,便不再多问。
三人进了一处主厅,总管命人来为三人沏了上好的茶,侯鹄大口大口的吞咽,惹的端茶送水的仆人啼笑。
封止没有动,王不愁抿了一口。
小小的茶道里面,蕴含着做人的真谛。
封止为何不动他的那杯茶呢?
茶被倒满了!
总管不温不火的问道:“有求于我何事,说吧,毕竟你也曾是我的下属。”
面对态度如此转变的总管,让王不愁摸不着头脑。
封止眼睛却突然红肿,“大哥,你不认二弟了吗!”
“哼!我的二弟是那个有骨气有担当的男人!是与我共同发誓为国除奸的人!当年扬言要铲高冲的人呢,去哪了?”总管并未表现出太过多的生气,但是就一个字,“冷”。
让人害怕,琢磨不透,生怕失去什么。
“迫不得已。”封止低下的头,没有了往日里的骄傲。
“我兵马司不欢迎身上带血的人!哪怕你塞的再严实!请出去!”总管突然站起来怒道,并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算是将人情做尽了。
封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在来的时候早就想好这一刻了,并作出了无数种应答的方式,但是事到临头,竟无言可说。
侯鹄茶还没喝完呢,身旁还放了三个空杯子,这就要被赶走了?
刚起来要说什么,就被王不愁压了下去,道:“走了。”
王不愁不明白封止专门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三人出去的时候倒没有进来那么辉煌。
总管气呼呼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眼凝神片刻,突然喊道:“来人!”
“在。”一个仆人迅速进来,并且跪倒在地。
“派两队斥候斥候去跟着,一有情况立刻通报。”
“遵命。”仆人退下立刻着手去安排。
“这终究,为了什么……”总管倚在太师椅上长叹,望着那屋穹,好像将其望穿一般,直视到了天空。
“因为造化弄人呀。”一道诡异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总管立刻腾身而起,右手取下铁戈,直指屏风。
“尔等何人!竟敢在兵马司的造次!”
“取你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