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点点头，“那就走吧，本公子最听小林子的话了。”
“公子，请稍等一下。”门房后面有个老人家追了出来，他一脸急切的走到莫离面前，“敢问公子，刚刚可是公子撕了榜文？”
莫离点头，随即将榜文塞回去给他，“哦，忘记还给你们了。本来我是好心，却不知你们不想治。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正好不耽误我们的时间。”
“公子，你既撕了榜文，又怎能不出诊呢？”那老人急得一头是汗，指了指门房，生气的道：“这小子不懂事，公子别见怪。我是钱府的管家，公子卖我一个薄面，请公子进去给我家公子诊诊吧。”
门房被管家一瞪，吓得缩了缩脖子。
莫离一脸难为情的道：“管家，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怕你们嫌我多事。刚刚那小哥也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着，又做势要离开。
“欸欸欸……公子留步啊。”老管家急死了，伸手拽住了莫离的袖子，“公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那小子一般见识。我让他过来给公子道歉，还望公子消消气，进去给我家公子诊诊。”
说着，他又恨恨的瞪了那门房一眼。
门房立刻颠颠的过来，恭恭敬敬的给莫离赔不是，“公子，请你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错了。”
莫离看看门房，又看看老管家，一脸为难的道：“你们这样子求我，我还真是不好拒绝啊。我这人心肠软，最怕别人求了。本也是看不得有人生病而不得治，没想到闹得这般不愉快。”
“公子，消消气！”
“公子，我错了！”
两人忙不迭地哈腰道歉。
莫离见也差不多了，便为难的点头，“既然你们都这个态度了，若是我不进去瞧瞧，倒显得我太小气了。”
“公子不小气！”
“公子，大人有大量！”
门房和老管家又是一个默契配合，你一句我一句的哄着莫离。
一旁的林雪瞧着，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来，她只得低头咬唇忍笑。
莫离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小林子，他们都这么说了。你说，本公子要不要进去啊？”
话落，房门和老管家又带着企求的看向林雪。
林雪沉默了一会，点头，“公子一向宅心仁厚，救死扶伤，还是进去瞧瞧吧。省得别人还真以为公子是个骗子。”
此话一出，门房的心都吓得颤了几颤。
老管家又狠狠的剜了门房一眼。
他强扯出一抹笑容，做了个请势，“公子请！”
莫离轻轻颔首，与他们一起进了钱府。
不远处，两个灰衣人失笑摇头，“这两个小子可真是能装啊，明明不想走，偏偏还有本事让人家求着他们进去。”
“的确有意思。”
“你说爷让我们过来瞧瞧，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爷的心思我们不用猜，回去吧，把经过告诉爷就成了。”
“嗯。”
两人悄然离开，返回茶馆。
管家一路带着莫离和林雪进了【轩云院】，这一路进来，他也问了莫离一些事，倒是个尽职的管家。
“离公子，请！”
“嗯。”莫离颔首，与他一同进了主屋。
“离公子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跟我家老爷和夫人通报一声。”老管家伸手拦下她们，见莫离点头，便匆匆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他就领着钱老爷和钱夫人出来。
钱老爷夫妇看到莫离时，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钱夫人更是直言不讳的问：“这位小公子，听管家说，你懂医术？”
莫离朝她微笑点头，“不敢说包治百病，但对自己的医术也是有十足信心的。”
钱夫人还是不太敢相信。
这边，钱老爷已经喜出望外，上前几步，激动得想要去握莫离的手。莫离不留痕迹的避开，笑眯眯的道：“想必这位就是钱老爷吧？”
钱老爷点头，“正是！”
莫离上下打量着他，淡淡的道：“在我给贵公子诊断前，不知钱老爷是否愿意让我先给您抚脉？”
“我？”钱老爷一脸莫名其妙，“公子，你怕是弄错了，老夫身子骨硬朗着呢。”
莫离打量着他，轻咳了几句，吩咐一旁的林雪，“小林子，你到外面院子里候着吧。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我想……”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会意，立刻就道：“这个小哥，请到隔壁花厅坐，我立刻让人备茶水和点心。”
林雪看向莫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支开自己。
莫离伸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打趣，“公子我给病患抚脉时，一向不喜你站在一旁，你难道忘记了？”
“哦，那我去花厅里等公子。”林雪哦了一声，转身和老管家一起走了。
莫离笑了笑，抬头看向钱夫人。
钱夫人怔愣了下，随即会意过来，指了指内室，“我去照顾我家轩儿。”
莫离点点头。
钱老爷心里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伸出手，“公子，老夫的身子骨真的很硬朗。”被莫离前面这么一说，他说这话都有些底气不足了。
莫离沉默，笑了下，搭上他的手腕，安静抚脉。
房间里静悄悄的，莫离没说话前，钱老爷也不敢说话。内室的钱夫人更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也怕自家老爷真有个什么病平时没注意的。
许久，莫离才松开手。
“公子。”钱老爷唤了一声。
莫离板着脸，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钱老爷的心立刻咯噔一声，沉了下去，“公子，老夫的身体？”
“钱老爷，家里可是妻妾不少？”莫离问得隐晦。
闻言，钱老爷心中有些轻视了，端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的确！为了钱家香火，我后院有八个姨太太，一位发妻。”他后院人数之多，在玉田城已不是新鲜事，这并无意外之处，反而让他觉得莫离很一般。
莫离了解的点头，“如此，我就更确定钱老爷的症状了。”
“症状？公子此话何意？”
“钱老爷是不是时常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夜尿频多，畏寒怕冷？”莫离问了一下情况，见他点头又道：“钱老爷银发顶生，发质枯躁开叉，常便有耳鸣，房中乐事也力不从心。”
莫离一本正经的说着。
脸色都不变一下。
在这里她还是稍加修饰用词的，在现代可更直言，说了这么多就是说他那方面不行了，早年纵乐过度。
这便是她支走林雪的用意，这话若让林雪听见，那可不得了。
她看着钱老爷变了几变的脸色，淡淡的道：“男人扶正固本，方能延年益寿，本公子没有要危言耸听的意思，钱老爷可以当我没说过刚刚的话，现在我们进去看看钱公子吧。”
钱老爷急问：“大夫，你可有办法？”
一下子连对莫离的称呼都变了，可见他是吓着了，也信了。
莫离起身，一边往内室走，一边道：“调和阴阳，温阳补肾，扶正固本，佐以饮食，细心日常，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还得服用我开的药方子和我独门药丸。”
钱老爷紧跟了上去，“我听从大夫的。”
“那就等我先给钱公子瞧瞧，待会一起给你们开药方吧。”莫离进了内室，便看见钱夫人带着幽幽怨念的看着钱老爷，许是听到了刚刚莫离的话，怪他纳妾太多了。
钱老爷尴尬的摸摸鼻子，站在床前不说话，忽略钱夫人的目光。
莫离坐在床上，看着床上清瘦的男子，轻轻摇头，撂袍坐下，她伸手抚脉，闭目沉思。果然是身子亏空厉害，但他还有一个致命伤，他那功能发育不全，却强行服药助乐。
怪不得眼下是这般光景。
她松开手，起身。
钱老爷夫妇急问：“大夫，小儿的情况如何？”
“出去说话吧。”莫离看了一眼睡着的钱公子，指了指外头。
钱老爷夫妇的脸色立刻苍白无血色，两人相互扶持着跟在莫离后面来到外间。
“大夫，小儿……”
“贵公子的症状不少，想必你们做的爹娘心中有数，他有些不足的地方是打娘胎就有的……不过，你们也别沮丧，我可以开个方子给他调养，这怕是要调养个一年半载，半个月为一个疗程。这样吧，我先开方子，半个月后，我再过来给他和钱老爷复诊。”
“大夫，真是谢谢你了，你可是我们的钱府的救命恩人啊。”
钱老爷夫妇听后，激动不已。
刚刚莫离所说之事，他们做爹娘的确心知肚明，起先是不相信她的医术，现在听她仅是把个脉便一清二楚，就再不敢小瞧她了。
毕竟，这个事没有一个大夫能诊出来。
他们请的还都是有名的大夫。
钱夫人立刻让人备了纸笔墨，莫离写下两个药方子，又交待一番日常饮食该注意什么，顺便把自己带来的六味地黄丸销了六瓶出去。
“钱老爷，吃药这些日子可不能太随性了，当忍则忍啊。”
“是是是！听大夫的，一切都听大夫的。”
钱老爷听着她的叮嘱，老脸都红了。
“那行！我半个月后再上门来复诊。”莫离点了点头，看向钱夫人，“那六味地黄丸一瓶二两银，诊金的话先给一两银，等钱公子好了再说别的。”
钱老爷夫妇听她如此明理，心里很高兴，但他们也不占莫离的便宜，当下就让管家去取了二十两银子。
“大夫所言极是，待小儿痊愈后，我一定重金酬谢。”钱老爷朝她作了一揖，这一下是心服口服，还有一些疑虑，那也正常。
毕竟莫离的年纪瞧着真的太小了。
莫离笑了下，回他一礼，“好说好说！”
不一会儿，管家取了银子过来。
莫离收下。
钱老爷做了个请势，“大夫，请！我送送你。”
“请！”
出了主屋，林雪已站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和钱老爷一起出来，瞧着两人神情都还好，林雪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公子。”
“小林子，咱们走吧。”
“是，公子。”
大门外，钱老爷问：“大夫，不知你家住何处？半个月后，我也可以派下人去接大夫。”
“实不相瞒，我们主仆二人此趟是出来找一房远亲的，听说他们就住在城外。这不经过贵宝地时，听闻了贵公子的事情，我们便过来瞧瞧。”
“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们这就赶过去，所以，钱老爷到时也不必派人来接我们了，时日一到，我自会过来复诊。”莫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大夫，请！”
“钱老爷客气了！”
莫离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钱老爷立刻问：“大夫，还有何事要交待的？”
“哦，是这样的，我瞧着贵夫人的气色不太好。下回我过来时，准备给她备一些乌发滋补气血膏过来。你提醒一下钱夫人，平时每日炖一盅不去心的莲子银耳羹。”
钱老爷点头，“老夫记住了。”
“好！告辞。”
“大夫慢走！”
莫离头也不回的挥手，与林雪一路来到大街上。走远了，林雪才敢问她，“阿离，情况如何？”
“情况很好！简直就是天助我也。”莫离笑眯了眼。
“那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不！”莫离摇头，四下看了看，“时候还算早，我们先四处逛逛，然后再去药馆买些药材回去。”
“你还要买什么？”
莫离凑近她一些，笑道：“雪儿姐，上回全是义父义母和大哥给我礼物。这次，我也要给他们备下一点心意。”
“别别别！”林雪连忙拉住她，面露急色，“阿离，你挣点钱不容易，你别乱花了。你买东西回去，爹娘也不会心安的。”
“这样啊！那我们就买一些菜回去，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个可以。”
两人有说有笑的去逛街，路过那家茶馆时，没有注意到临窗的男子一直紧随着她们的身影。南宫瑞起身，抬步往楼梯处走去。
灰衣男子面面相觑，连忙紧跟上去。
莫离拉着林雪进了成衣店，两人各挑了一套男装，又给莫老太买了一套深蓝的冬衣。她们没有想到，避开了上次那家布庄，还是遇到了秦枫。
秦枫从外面进来，掌柜的立刻迎过去，“公子。”
“泽叔，这些天的生意如何？”
“公子，先在后院用茶，我等一下就送账本进去。”
秦枫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惊讶的看着莫离。莫离认出他，也是吃了一惊，随即想到自己此刻是男儿身，立刻恢复如常，淡然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你有事？”
秦枫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面露困惑，目光看向一旁的林雪，随即就笑了。
莫离知道，他是认出她们了。
“没事！只是觉得公子有些眼熟。”
“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遇见公子。”莫离淡然应道。
秦枫轻轻颔首，并不点破他，“我也觉得是自己认错人了。”他眼中星光闪闪，嘴角蓄着笑，明显说的话与他想的不一样。
莫离一顿郁结。
不过，想想他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也就不纠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