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炒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显然,当饭吃的话,很快就没了。
张道古吃完了自己的早饭,依然,没有等到一个店里的活人,倒是后门对着的巷子口过去了三四个镇上早起有活计的匆忙形影。
没办法了,这想干个啥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啊。
张道古重新去林老板办公室,坐在了老板准备的那套茶具旁的藤椅上,上半身朝后一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似乎就把这两天休息存下的惫懒都消除了。
坐端,张道古打算给自己烧上一杯茶,反正老板不知道去哪了,用点老板的东西怕啥,最多扣钱呗。
茶叶在哪放着呢?张道古在办公室四处看了看,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小罐,就站起来走过去拿茶叶。
忽地,一张颇平整的,被镇尺压得平齐的纸映入了他的眼帘:
纸平铺在老板桌上,之前在门口没看到也情有可原。只是镇尺压得方向却是在老板椅那侧,纸上的字迹方向也是朝外的,看来这不是林老板写给他自己看的。
张道古左手刚拿到茶叶罐,这时候也不得不把身子转正,正对着老板桌,试图趴低些看下纸上写的是什么。
张道古眯了眯眼睛,纸上的字迹不是林宏远的笔触,虽然自己没多少文化,但张道古寻思自己总不至于连林老板的字迹都认不出来。纸上的内容倒是颇为平淡,大致意思也就是今日有旧友寻来,突然听说了一件和自己切身相关的大事,不得已得先放下这醉仙楼的产业,连夜离开德福镇。寻思明日来得最早的应该是张道古张小子,如果是张道古看到这片留言,就负责把这店抵押出去,换得的现钱给后厨和其他的几个伙计把这月的工资结了,剩下的在镇上的银行里给他林宏远开个户存下,这些年放在他这里的工资,也都在保险柜里,密码和钥匙也都告诉了;若是来的不是张道古,那也一样,只是叮嘱记得要把工钱都结了,再就是张道古这些年在他这存了些钱,不能不给,剩下的酒楼的钱也不用给他存着了,就归那个帮忙的了,算是报酬,不管是继续经营还是直接卖了,都随他,酒店的转让合同和房产证明什么的也都在保险柜里。
张道古拿着这张纸,踱步到了老板椅,然后坐了下去,仍旧举着端详。
这事里一定有古怪,但是自己也看不出来个啥,要不一会儿还是去报个官吧,虽然平时这些人没啥存在感,但这事也算大事,总不至于不管吧。再就是为啥要是自己的话就得给他把钱存起来,别人的话就归那个人了?这虽然不是林宏远的笔迹,但是连保险柜密码都有,最少也是他口述的,干嘛这么区别对待啊……
张道古觉得好气,但现在林宏远也不在旁边,有气也没地撒,只能自己憋着。
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都九点半了,张道古决定先把这个闻名乡里的保险柜开开看看,不说别的,他纸上也说了自己的工钱什么的还在保险柜里的。
说干就干,张道古按照纸上说的,在茶海的藤椅地上的垫子下面找到了钥匙,当然,他也知道这个钥匙就放这种地方,单纯的只是因为这个钥匙并不是打开保险柜的重点,想到纸上写的那长长的密码,张道古就感到一阵头疼,也不知道林老板平日里是怎么记下的。
在办公室的角落保险柜处,张道古先把钥匙插进锁孔,扭了扭,打开了外边的一个小门,然后几个极度复杂的旋钮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左手拿着纸,右手伸进去,嘴里也念念有词:“甲七八二戊辰巳陆……”不是张道古非要念出来,是实在这一个个数字字符不是很好记,若是不念出来的话,怕是看一下记一个,然后脑袋视线转过去看旋钮就又忘了。
“咔哒”,终于,冗杂的密码输完了,听到这美妙的声响,张道古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好几次忽然转头朝身后看,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了,但是这输了一半的密码,自己就一下子不记得输到哪了,只能归零之后重新开始。然后几次之后,自己的奇怪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就先到后厨把后门关上了。前面也说了,这个门只能从外面关,里面并没有锁头,张道古没办法,只能哼哧哼哧的把死重死重的一个柜子推过来挡住门,然后再重新回到办公室尝试继续开锁——不对,又不是偷窃,就是尝试继续输密码而已。然后,终于,这好事多磨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开保险柜,终于,打开了!
抓着把手,把保险柜的门打开,里面摆着好多的钱!
张道古一下子被晃花了眼,定睛一细看,原来第一层那几沓小的前面还压了一张纸:张道古的。
张道古撇了撇嘴,把这明显不多的钱先收起来,然后朝下面看过去,下面明显多了好多的钱倒是什么都没写,但是下面明显还压了个什么东西。张道古抽出来,发现正是之前纸上说的醉仙楼的转让合同和房产证明,但抛开房产证明不说,这转让合同业已经签好了林宏远的字,看样子也不是最近刚签的,反倒是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他那么早签一份没有乙方的转让协议干啥?难道他早料到有用到的一天?说不来了,先把钱收起来。
最底下一层倒是没钱了,林老板好像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第二格中间那一层。
也不怕压塌了,张道古暗自诽谤。
最下面一层没放别的,倒是有个小小的锦盒端端正正的摆在中间,小小的,也就巴掌大,装饰的也没有多么的豪华,简简单单的。
张道古把锦盒拿出来,试着打开了下。这回倒是没锁,一下子就开了,里面黄色的缎子正中躺着一枚黑色的圆球,也就大拇指肚那么大。张道古闻了一下,也没闻出啥味。拿手指把这东西从盒子里捏出来,倒是挺硬的。捏出来之后,圆球底下压了一截明显缺了好大一块的纸条,上面只剩下两个字,其实也不对,只剩下了一个半字,那个完整的字是个“丹”,但那半个不全的字,不光残缺,还被血渍氤氲了,张道古试图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好像像是个“药”,又好像是个“灵”,也说不定是个“法”哩,谁说得清。张道古估计林宏远也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不然这是个什么丹,肯定就被他吃掉了;但说不定他知道呢,这他也不在了,也没处去问他。反正这玩意能被放在保险柜里,还单独放在一层,都能和我的存款一个待遇了,那肯定是好东西,得收着。就把这个锦盒扔回去,把这个黑色的圆球装在了自己衣服的内兜。
其实张道古把自己的存款的地位看的有点高了,虽说是单独放在一层,但是最上层和最下层的地位肯定是不一样的了。
张道古有打算把这个不知道什么丹直接给吃掉,但是这黑乎乎的,也闻不出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丹,想着要是能吃林老板肯定就吃了,也不会一直存在保险柜里,再加上是药三分毒,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乱吃,自己拉肚子了咋办,但也知道这东西肯定很值钱,就只拿了,没吃。
连锦盒带纸条都重新扔回去,拿了钱和合同还有那个丹,张道古重新把保险柜关上,把密码扭乱,用钥匙把密码旋钮的小门锁上,再把钥匙重新放回地垫下边压好。
拿着那张有密码的纸,到后厨打开火,把这张纸挫骨扬灰,看他彻底烧成飞灰,再回到办公室,拿办公桌上的笔在转让合同的后面再添上了一些条款。
张道古打开了前面的大门,从柜台里拿出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重新又把门拉上了,然后从后门离开,然后在后门上挂上了一个招牌:暂时休假,大家不用来上班了——林宏远。
他并没打算当这个醉仙楼的老板,那当然得先把这个酒楼处理出去。正巧,前几回镇东头黄先生试图盘下这个醉仙楼和林老板在办公室洽谈的时候,端茶倒水的正是他张道古。印象中,黄先生给的价钱并不低,当时他还生怕林老板卖了酒楼呢,毕竟林老板这种掌柜的不是那么好碰到的,没想到啊,现在就是他要把醉仙楼卖给黄老板,让他来做这个老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也没办法,能盘下酒楼的人,最少都有点身家,他张道古一个小子又到哪去找合适的买家?真像卖货一样在门口挂上转让的牌子?那这一段时间孙叔和王哥他们,又到哪儿去找活做呢。只要黄先生能把醉仙楼整个盘下来,那便宜些也没啥。
想到这,张道古朝镇东黄先生家前进的步伐就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