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荒野小路,两盏前灯像一双炯炯放光的眼睛,它们敬业的注视着前方的路,一丝不苟的将路况收揽在视野里。不久,它们看到了一座房子庄严的坐落在不远处的阴影中。接着,它们看到了一个人人影宛如石柱般直立在房前。它们认出,这人是主人最信赖的助手,典欧。
车子平稳停靠在路边,典欧打开后车门迎扶启穆。但启穆摆手,表示无碍。
“所有事务都准备好了,在里面守候着。”典欧的语气有些机械。
启穆点点头,让典欧把车停好。他牵着琪儿走入屋内。
只见停中,等候的有启穆的私人医师们、护士、营养师、护工、保姆,甚至西点师和中餐师傅都位列其中。
琪儿被这阵仗吓到,她只不过在电话中对典欧说启穆可能被下药了。没想到典欧办事不仅雷厉风行,还十分谨慎、周全。
启穆的护工在他近身陪着,其他人则紧跟在后面。他们一起上到房子的三楼。
在上楼前,启穆特别交代,让琪儿在这儿等着典欧。
典欧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给琪儿泡了壶英式红茶。
琪儿红茶显得毫不感兴趣,她娴熟的走到启穆的酒柜,拿了瓶洋酒到了两杯出来,将一杯递给典欧。
“我要候命,不便饮酒。”典欧严肃的说道,同时他内心隐隐愧疚,心想如果他陪启穆出门,时时跟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想到这,他用那眼神转向正悠哉饮酒的琪儿。他带一丝责怪的语气问道:“安小姐不是一直陪在启公子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琪儿低垂着眼眸,心平气和的道:“人家要有心干坏事,我能怎么办?”
她的全部心思都跟着启穆上了楼,所以她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如果我在,绝不会让此事发生。”典欧一根经到底,揶揄着琪儿。
琪儿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反驳,转移了这个令人郁闷的话题:“对了,你为什么启穆的助手?能告诉我吗?”
典欧轻笑道:“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个!”
琪儿耸了下鼻子,“怎么!不能问吗?”
典欧总算看了琪儿的正脸,她的眼里噙满泪水,还直嚷嚷着酒太辣了。
他的心一下软了下来:“我在A国被仇人追杀,是启公子带我回来的。”
琪儿惊疑,没想到启穆还挺有江湖气概的?她没有兴趣深究,便不再追问了,喝着她的闷酒。
没多久,那群人浩浩汤汤的走下楼,蹬着楼梯哒哒响,步调庄重得像一列军队。
为首的医师说道:“你们可以上去了。启公子已没有大概,需要多休息。今晚护士、护工和保姆都会留下。我们还需回去开个小会,制定新的调养方案。”
典欧会意,送他们出了门,便将门锁住。
此时琪儿已急不可耐的上了楼,装上了走下楼来的保姆,她告诉琪儿启穆正在卧室休息。
琪儿轻缓的推开房门,果然看见启穆正合着眼躺在床上,脸上已浮现些血色。她安下心来。
护士和护工在启穆的卧室忙活了一阵,因有琪儿在这儿陪着,她们便到别处去了,等琪儿回到客房,她们又重新进来陪护。
第二天一睡醒,琪儿便跑到启穆的房间看他,却扑了个空。
启穆由典欧陪着在花园晒太阳。
琪儿显然完全放心了,洗漱后吃了块三明治才出来。
典欧见着她,幽幽地说:“你睡得可真熟!半夜那么吵都吵不醒你。”
琪儿忙问:“吵?没觉得呀,怎么了?”
启穆示意典欧不要说下去,他的微笑就像今天的太阳一样清和俊丽,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仙。
琪儿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脸,说道:“脸色好多了!还红扑扑的。”
她这么一说把典欧吓坏了,忙盯着启穆,紧张道:“不会又发烧了吧?”
启穆赶紧说:“没有。是真的好多了。”
“你发烧了?昨夜?”琪儿问。
启穆见瞒也瞒不住了,便说:“不严重。已经退下去了。”
琪儿抱歉地笑了笑。
启穆拉着琪儿一起坐下,倒了一杯英式红茶给她。
她心想这一定出自典欧之手,还没喝就觉得难喝,推给启穆自己喝了。
“启穆,接下来你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启穆摇了摇头。
“为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呢。”琪儿不明而问。
“我还没问你呢,那会儿不是说去厕所嘛?却不见你回来。”启穆的问话中没有责怪的语气,像是在聊家常。
“我遇见乐山,跟他一起玩了会儿。”琪儿说。
“哦。我见你有十多分钟未回,就去洗手间寻你。没找到你,遇见美鹿。她手里拿着瓶红酒,说想去甲板上吹吹风,邀请我一起,我看她过生日并不开心样子,便答应了。我们就一起喝了点酒,聊了会儿天。我当时不知为何,渐渐感到天旋地转,还以为我因太久没碰酒,很快就醉了。于是美鹿带我去客房休息,然后企图和我发生关系,但我突然病发了,大概是迷药的副作用,她惊慌失措放开了我。我让她帮我拿出应急的药,吃完没多久,你就找到我了。”启穆叙述道,神情自如,仿佛说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琪儿却越听越来气:“她给你倒酒你就喝?她带你去客房你就去?笨死了!”
启穆毫不辩解道:“现在想想是挺笨的,竟相信她还是上学时候的她。”
琪儿一只手撑脸,生气的问道:“你和她在甲板上都聊着什么了?”
启穆犹豫的回答道:“在国外留学的事情,没什么特别,你别多想。”
他为了摆正琪儿跑偏的注意力,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她是怎么给我下药的,她也喝了酒,但并没事。”
琪儿笑道:“你可别忘了,陆家是干什么的,陆美鹿跟着她爹和陆戈总学会一些。”
启穆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也会喽!”
琪儿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那种下流的手段我见得多了,把迷药趁人不注意放杯子里,或者干脆在杯子上涂药,要不然就是假装喝酒,还有喝了一口转身就吐掉的,方法很多的。”
启穆和典欧都惊讶的看着她。
她忙解释:“我只是知道而已,不然怎么在道上混啊,但我从来不干这种事。因为我想要的都有了!”说着她亲昵地搂着启穆。
启穆害羞起来,解开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
“你就没有顺心的事吗?比如瑾儿被无缘无故开除了。”
提起瑾儿,琪儿神经紧绷起来,“怎么突然说起她来了?”
启穆道:“我挺欣赏她的。再说,她是因为雷家才丢了工作,总会有些担心她。难道你不关心她嘛?”
琪儿笑笑说:“她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我又不能帮她什么?”
启穆见琪儿对瑾儿漠不关心的表现有些不悦,他问道:“我隐约感觉出来你们姐妹的关系并不融洽,是吗?”
琪儿反倒不耐烦起来:“先不提她了。你累不累,我们进去吧!”
启穆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想坐会儿。你进去吧~”
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亲人的重视,在凄凉中忍受着孤独和病痛,所以他见琪儿对瑾儿铁石心肠深感痛心。
他希望琪儿不再自我,他说:“帮我个忙好吗?”
琪儿回头疑问地看着他,听见他语气恳切的说道:“帮我找到瑾儿,带她来见我,我想聘请她正式成为瑟卫珠宝的设计师。”
这时,启穆从琪儿复杂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看到了抗拒,甚至看到惊恐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