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张燕打算返会褚庄,春生、木头要照顾那些家禽,婉儿要给他们做饭,张诚要陪着婉儿,只好带着他的专业陪练护卫审姬二人返回。
路上,张燕被沦为驾驶员,让审姬赶车,马车直往沟里拐,张燕只好自己来,打猎的结果虽然不理想,但是审姬依旧玩得开心,她还从来没有在大山里自由行猎的经历,一种混杂着自由、新奇还有未知的神秘的感觉让她很迷醉。
张燕闲着无聊,不禁问道:“不知姐姐家中尚有何人?”
隔着车帘,感觉到审姬沉默了一会,“家中尚有老父和幼弟。”
张燕想到:看起来她的母亲年级也不会太大,怎么会不在了呢?却也不好再问了,于是问道:“姐姐如此身手不凡,不知师从何处?”
只听审姬缓缓说道:“姐姐跟你从头说吧,不然你总还是要问。”,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吾家乃邺城大族,比褚氏大得多,童客足有几千人,田产无数;家父乃是族长,姐姐八岁时,曾随家父家母到城外道观进香祈福,适逢家师正一道教定慧师太在世间游历修行,在观中相遇,只言有缘,遂被家师收为弟子,带往益州鹤鸣山修行;三年之后,嗯即是去年,家师说武学一道最忌闭门自修,况正一道教并不以武学见长,叫我下山游历自修,若他年一心求道可复上山修道;姐姐遂下山返回,待回到家中,却得知家母已然不在了,父亲也已另娶,幼弟尚在族学中启蒙;家父见吾还家,本来也甚欢喜,可是后母甚为不容,没过月余,竟结了门亲事,据闻乃本城豪门家的一浪荡子;姐姐由是离家,不复再返……呜呜”
开始还说的好好的,说道后来却哭了起来,张燕哪见得了这阵仗,连忙劝慰:“姐姐且莫哭啊,嗯,这个,有话好好说啊。”
可是不劝还好,越劝哭的越加厉害了,张燕顿时有点头大,不知如何是好,可也不能不劝:“姐姐再哭,路人皆谓…车中人受到欺侮胁迫,姐姐莫陷弟于难辩也”
审姬终于哭声渐小,仍旧呜咽自语:“姐姐已无家可归矣。”
张燕待要说:此处既是姐家,却感觉有点歧义,唐突了就不好了,可不说就好像没有留人的诚意,恐怕审姬转头就得告辞。顿时头大!头大啊!头大无比!
突然张燕又冷静下来,想了想她的前言后语,心中复又明悟:“她难道在等我说些什么?此时若是无意可早些明言莫耽误了人家。”
心中有了明断,不觉暗笑:“还是个有心计的呢,哥两世为人了,哼,不妨逗逗你。”
“姐姐但将此处当做自家啊,小弟家中皆视姐姐如亲人也。”
车中果然哭声停了,隔了好久都不闻说话。
张燕心知要坏,可能玩大了!等人家开口告辞,就不好收场了,干脆开口道:“姐姐若是不嫌小弟年幼,不妨就嫁于小弟罢了。”
“哼!”张燕只听到这么个答复,心想可能后面没说出来的话应该是:美得你!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只有些羞意,并未感觉到恼怒,心中大定,不由欢喜,于是赶快转换话题道:“村中尚要购买些牛马,不知姐姐原来家中都有何产业?”
“姐姐离家时尚幼,不曾得闻。吾弟不妨着张诚打探,黄老亦广见博闻,或有可知。”
从回话声音当中,张诚感觉到了隐藏的一丝窃喜,更加心中明了。同时想到:“在后世,能嫁入豪门,也许都要打破脑袋了,哪像你还嫌弃人浪荡,年轻家境好,不求学业的话,不浪荡你让他干什么去呢?再说继母能给你结个豪门的亲,恐怕也是好意啊!”随又想到:“如果是一般弱女子只怕也迫得应了,可这个主学了武艺,出门多年,又有了见识,加上亲母去世,父亲又续了弦,心中只怕本已有气,于是哪肯屈服,只是如此,便宜小爷这个浪荡子了”
张燕还家,偷偷将此事说于母亲,这些事情究竟怎么安排为好,总得听老娘的。
过了年,没出正月呢,张诚传来消息,说猪娃已经买好了,共买了十头,怎么处理,还得听从少主吩咐。张燕只得启程回村,只是这段时间,审姬只是不见,每日的对打也没了,见面只是笑笑不言转身就走,无奈独自驾车而去。这时张燕虽然八岁,身材却更像十三四的孩子,加之这条路也熟了,张母到也放心。
回到村里,张燕就安排人手,建设猪舍,村耕还未开始,人手倒是不缺。
猪舍建在山下鸡舍旁边,皆以粗木设围墙,上置草棚防雨雪,下置木排做猪床,床上再放些茅草,小猪就都拱在里面;猪舍外挖大坑,以供打扫猪粪积存做肥,暂时只分三间,一间只放置三四头小猪。
天气尚寒,猪也尚小,一月之后再劁不迟。却着张诚去奴市找寻相当人手,十人以上,二十人一下皆可,其中有做饭者二人,有安排黄老在自宅旁边准备再起一宅,供新人吃住。又安排婉儿和木头提前挤出几间空房,以免新人已到新宅未就。
每日诸多杂事,一晃月余过去。新人也已就位,张诚按照少主的吩咐,买了十八个年轻些的奴婢来,其中有四位是识字的,准备培养经商的;大多都已成家,夫妇同来。新宅果然未完,只好暂时挤在一起,好在旧宅也不算小,男女分置倒也勉强挤下。
每日着木头和春生带着新人熟悉工作,这时就看出不同来,木头不擅长言辞,往往安排得不到位,春生言语便给,总能把人手组织得很好。
这一天,黄老找了村人,来杀了一头小猪,当然是母的,开膛之后,张燕就将人都赶下去了,现场只留下春生和木头,然后让两人到小猪体里找寻小猪的花花肠子,然后研究怎样在小猪体外确定位置和深度,再如何切除如何结扎,结果春生见到这些直感恶心,下刀时更是手都发抖了,张燕觉得他不适合,考虑一番连忙跟黄老商量,经过黄老同意,才将黄继找来替换春生,黄继果然不负重望,做起来果然颇为顺畅。为免技术外传造成商业损失,张燕干脆将黄继招来做了下人,每月开给工钱,叮嘱保持技术秘密。
当然小公猪更加容易解决,只在体外切小口拿出那两个小丸子即可。
木头和黄继又合议打造趁手刀具,自然由张诚安排人去打造。复又过十多天,刀具就位,二人于是开始拿剩余小猪练手,尽管猪叫的凄厉,二人毫不手软,直到剩余小猪都被搞定,二人手艺也基本练成,小猪身上伤口也越来越小。伤口当然不必缝合,只要抿好了,小猪皮肤很合,很快就会自行长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太急的了,张燕把手下人员二十三人的工作职责重新做了明确:
婉儿为后厨主事,带领一对新人夫妻,负责这一大家子人的吃饭问题,可自行做主。
张诚为外事主事,带领男性新人中的四个识字的、加上剩余四队夫妻中的男子、再加上黄继和木头也算在内共十个人。负责联系购买牛马猪(劁猪),再为商事做些准备,询价联系铺面等,日常采买等,遇有问题随时商讨。
春生为内事主事,带领四队夫妻中的妇女、四位单身妇女共计八人,负责饲养这些家禽和猪兔,大多事情不必汇报,自行做主。
张燕负责吃饭和练拳之外,遇事给他们拿个主意。
新宅春耕前就建好了,不足之处,以后慢慢补办。新宅分为三进,为工作需要,春生和木头搬到新宅的后院正房,做饭夫妻在第二进正房,其它四队夫妻分别在后院和第二进的两侧厢房,四位单身妇女在前院的左右厢房,而前院正房暂时空置。
老宅中,张诚夫妻搬到前院正房,四个识字的准掌柜分别住在前院厢房,后院只剩张燕小哥一个。黄继仍旧回家陪他爷爷住。
张燕把诸多工作分配停当,该自行做主的也不必来问,大家工作效率不由提高不少,每天繁忙而景然。
张燕也把更多精力投到锻炼拳法上面,内息也缓慢提升着。
转眼春耕也已经结束,时间也到了六月,审姬在褚庄实在显得无聊,张母看她每日心不在焉的,只好派人驾车把她给送了过来。
两人见面都很高兴,张燕暂时将她安排在后院厢房。
随后张诚的市场调查有了结果,来到后院面见少主,张燕跟他做了一番长谈。
张诚首先说道:“多方询问,有了些结果,目前坊市上面,鸡雏和禽蛋南市有一家铺面在经营,鸡蛋卖二钱、鸭蛋三钱、鹅蛋五钱;活着的家禽却各处坊市皆无有售者,偶有百姓在坊市路边以之换些米粮,多少也无定价,全由双方商讨;”
“猪肉在四个坊市皆有铺面,价格以北市为高,一斤200钱,其余各市150钱,米布皆可交换”
“禽类比猪肉略高,每只鸡合三斤,大概700钱;鸭鹅皆同价。”
“活兔则比鸡倍之,每只若四斤,大概一千五百钱。”
“粮价四季皆不同,现下谷每石200钱”
“铺面也以北市为最,租则每月千钱,购则一进大小万钱。”
张燕开始计算,如若开始出售,鸡每只售700钱,耗谷约一石,算上人工约一石(20人养禽600只),每只可获利300钱,鸭鹅则更多些。然后说道:
“敬德,现在禽类数量尚不足,不能出售,兔现在已有五十余只可售,先在北市租间铺面,暂时仅售活兔吧,就按每只一千五百钱,米布等价皆可。”接着又说道:“禽类去年余者各十几只,自家孵出幼雏各不足百只,将每种皆增至300只左右,不足者直接购买幼雏加入;”然后问道:“牛马可有着落?”
张诚道:“春耕前已购得牛三头,马两匹。本月有购得牛马各一匹,不知少主可还要继之?”
张燕道:“暂时如此,看看今年能开多少精耕田再定,此时再购已然无用,入冬以后再购吧”
然后张诚告辞离去。张燕琢磨了一下,出去找到春生,让他安排好禽舍扩建的事情。
然后再无大事,张燕的生活变得更加规律起来,每日朝食过后,上午先独自练拳,午食之后找审姬练习对打,依然每隔月余回褚庄探望父母,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年将过。
过年是一定要回家的,于是等审姬打猎回来,二人驾车同返。
九月时母亲给他添了一个妹妹,全家都庆祝了一番,下人也都打了赏,恐小孩子影响张牧休息,母亲也住进厢房里。审姬进院之后直接去了母亲房里去逗弄小孩子。
张燕还要找父亲把今年的整体收成汇报一下,所以直接去父亲了,进了正房施礼坐好,还没开口,就听父亲说道:“前些时候,洛阳传来消息,五月时已改元熹平;又说七月时,宦官使校尉段颖捕太学生千余人。大概是因年初时窦太后薨,葬礼之事,有人在朱雀门上书写:天下大乱云云。”
张燕看父亲脸上没有什么悲愤之色,问道:“看来父亲对此事已有定论?”
张牧笑笑摇头道:“定论到谈不上,吾料太学生者或被煽动而,目的自然是促使宦官触怒皇上,只是可惜皇上却并不怒宦官啊。”
张燕说道:“父亲高见!”,张牧却接着说道:“并州方传来消息,鲜卑入寇矣!吾恐常山将受波及,吾儿以为呢?”
张燕想了想说道:“父亲,鲜卑久未寇边,今冬或为试探而,恐明冬将大举前来,粮价将涨,地价将跌;父亲不妨早做准备。武帝时曾有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今虽朝堂内斗,然汉人剽悍不畏斗,岂能忍之,但何时何地何人出兵,尚难断言。”接着说道:“父亲,今岁田中收成甚佳,亩均两石以上,饲养禽类已近千只,售兔所得也有两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