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刚刚擦亮,林夕早早地来到彭记当铺,开门营业,此时路上来往的人很少。他站在门口,左右遥望了几秒钟便又进去。
街的两侧已经有几个商贩占据了摊位,摆放好各自的家伙什,巴巴地等待头位良客的到来。
过了一个半时辰,日头升起,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商贩老板们争相叫卖起来,纷繁热闹的气息贯耳而来。
当铺进来一个青年人,身穿褐色普通束衣,体格健壮,只是来人面无表情。林夕看得出来,这个人一定生活困窘,劳碌奔波。
林夕站在柜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那人便将一块布袋扔在柜上。“当这个!”那人冷冷地说了句。林夕拿起布袋,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块成色中等的白色龙纹玉佩。
林夕看了看玉佩,虽然算不得什么上好的物件,也是贵胄公子日常把玩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面前这位可以拥有的。
“先生想要当多少?”
“死当!”那人干脆地说道。
林夕不解,这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遇到做死当的客户,“先生是要做死当?这块玉质地还是蛮不错的,要不要再考虑下?”林夕再次问了句,像是在做最终确认。
“当!”青年人回了句。
“好的先生,您这个玉佩,死当的话给您一百三十五钱。”林夕看了看那人。
“可以。”林夕收了玉佩,拿了钱放入布袋中递给他。那人接过布袋,没有打开数一下,扭头离开了。
“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不还价,不赎当,不数钱的奇葩人。”林夕觉着新奇。
快到晌午十分,店主彭先生从外面回来,进入内堂拿了一个小盒子,唤另一个伙计顶替了林夕,然后带着林夕出门去了。
林夕跟随店主来到一家铺子前,他抬头看到“南马木雕”四个字。“老板,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您要定做什么东西吗?”
“见一个老朋友!”二人进入铺内,伙计上前引路,“彭老爷好,我家店主已经在后堂等候了,您请!”伙计此刻并没有认出林夕。
后堂是一个三合小院,伙计将两人引入正堂。“骆兄久等了!”骆老爷听到来人的声音,抬头看到旁边的林夕,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没有作声。女儿回家以后跟他讲了所有的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对他的敌意。
林夕看到要见的人就是骆小七的亲爹,感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瞄,想找个地缝溜走。上次在大牢,他对自己的谩骂还记忆犹新,在骆老爷心中,自己应该已经被牢牢地贴上无良,纨绔子弟了。
两人都认出了彼此,骆老爷没有吭声,林夕松了一口气。“彭兄请上坐!”彭老爷刚刚坐下,就从袖口里掏出一
个青铜铸造的孔雀开屏。“骆兄,你看这个物件怎样?你给过过眼?”
骆老爷接过东西,仔细翻看着孔雀的前后,铜器的表面附着一层精致细密的青绿色铜锈,纹路富丽,孔雀展开全屏,格外的绚丽堂皇。“好东西!这可是春秋时期的上品,彭兄哪里得来的如此宝贝?”骆老爷被这个精美的古物吸引了,一直把玩着它。
伙计端着茶水进来,“您是上次在我们店参观的那位公子吗?”伙计斟茶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认出了林夕,林夕微微一笑点点头,骆老爷瞟了二人两眼,继续看手里的孔雀。
伙计拿着茶托离开房间,彭店主似乎没有在意自己伙计与林夕的对话,巴巴地看着骆老爷品玩青铜孔雀,骆老爷观看的越投入,他就越高兴。林夕虽不精通古董,但是凭着他第一首富之子的身份,从小在家里也看遍了各种各样的名人字画,稀奇古董之类的东西,眼界多少也是从小熏陶出来的,看到老板掏出这个东西之后,他就觉得此物价值非比寻常,只是他想不通,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老板为何拿给骆小七的父亲。
骆小七在自己的闺房中,一人呆呆地坐在铜镜前,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女装,裙子白底红边,袖子宽松下垂,上面绣着朵朵红色雪花图案,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张鲜红的口纸,双唇在上面轻轻一吻,映着红唇,脸庞透亮红润。
不知道何时,镜子里出现了林夕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骆小七脸颊泛红,傻傻的痴笑,双手伸向镜子去抚摸,触碰镜子的丝丝凉意让她清醒了几分,“天!我刚才再干嘛?脑子里怎么全都是林羽夕,我是中邪了吗?”骆小七拍了拍自己几下。
丫鬟走了进来,“小姐,今天你穿着如此美丽,是要出去参加什么宴会么?”,骆小七站了起来,“不去什么宴会,今天我们去逛街吧!”,丫鬟听到她说逛街二字,十分惶恐,上前阻止到,“小姐您可心疼心疼怒斥这条小命吧!上次因为您一个人在外边玩,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老爷都把奴婢骂惨了,差点把奴婢赶出骆府,老爷已经严令让小姐在府里好好呆着,不再出府半步。”
“我不是出去玩,我们去找爹吧,顺便瞧瞧街上的热闹,你去让厨房准备点爹爱吃的东西,我们给他带上,保证他高兴的不会责骂。”丫鬟按照吩咐去了。骆小七接着想回忆她第一次遇到林羽夕的种种。
丫鬟手里提着盒子,跟随在小姐身后,两人浏览着街景,骆小七不时的左右寻找着,朝南马铺子走来。
骆老爷打开桌子旁的棕色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两张东西,递给老板。“彭兄,这个就交给你了,这孔雀我就留下了。”老板打开纸张,看了看上面的字,激动不已,叠好之后,放在袖口里面,“感谢骆兄的大仁大义,把这两张契书归还。”老板朝着骆老爷行了大礼。
老板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小院。
骆小七来到自家店铺门口前,没有进入店内,一直往两侧遥看,丫鬟催促着,她才失望地进了门,“阿叔,我爹在吗?”伙计抬头看是小姐,“在呢,在呢,老爷刚刚送走一个老友,现在应该在后院呢。”骆小七便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