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君是何等人物。翩翩公子,英俊少年,千古全才。十八岁的白蕊君拥有所有少年人都拥有的一身傲气,还有配得上他傲气的一身本领。
“恕蕊君不能接旨。待蕊君面见过圣上再回来给公公请罪。”
杀人诛心。圣上不愧为九五至尊,万万人上者,整个权力的顶峰。和亲一向是所有文人武者最鄙夷的求和方式,将家国的安宁,天下的责任交由一个弱女子来承担,交由一纸婚约来维续,既易碎又高危还十分的无能。纵使,这可能是损失最小也最轻松便易的方式。
更何况白蕊君既不是皇宫贵族,又不是皇亲国戚。而且,还是个男人。
将公主送出去是和亲,古来出现过。将一个与皇族毫无关系的男人送出去,这就是笑话。
白蕊君闯宫了。
在他抗旨在前,长跪宫门外无果之后。
圣上怎么会愿意见他。金口一开那就是说一不二。闹这一场也不会有丝毫作用,那么何必给自己添这个无用的堵。
“圣上,盛世和亲本就是无稽之谈。臣下乃男子之身何有送嫁之理。”
“邻国公子乃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听闻卿的学识,一听倾心。”
“臣下非皇室血脉,非为和亲之人。”
“宣:朕早年在外失散一子,今有幸得归,赐白蕊君元姓,排行第九,封和亲王。”
圣上是摆明了一定要除掉白蕊君,立威仪,让那些人看看,天家之威不可侵犯,天家之言不可违背,天家是不会有错的。
“圣上。为人君而无谏臣则失正。古今朝堂,唯有存在谏官方可做出正确的决断,使百姓安居乐业,使国家长治久安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上也不是圣人呐。”
“拖下去,让和亲王在白府好好冷静冷静备嫁,出嫁之前就不要多走动了。”
平常里这皇城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满京城里传的风生水起,更何况凭空出了这么一个外姓王爷,把白家老爷子这个正儿八经的父亲气得差点喘不过来气。
百姓们怎么不知道,背地里都说着呢。圣上这次着实怒了,连谎话也不编个像样的,且不说白蕊君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他的血缘都做不得假,光是这个年龄和排行就没对得上号。白蕊君今年十八,整整比八皇子大了两岁,竟排行第九,可见圣上也是气糊涂了。
等胡九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蕊君已经被关在白府的房间里了,门口站着亲军。胡九熙急了,他进不去,也没人认识他。他只能等曹公公来。
“公公,我要进宫见圣上。”
“要死,你忘记圣上不许你进宫了吗?你忘记怎么回的圣上了吗?那句至死不踏入皇城半步的誓言。”
“哎呀,管不的了。那公公带我去白府吧,我要见白蕊君。”
胡九熙死缠烂打终于让曹公公同意带他去见白蕊君,路上他特地绕去了杏树下挑了两个最大最红的杏子。
“哥哥,杏树结果子了,这两颗最大最红,一定甜。”
“你走,你不该来这里。”
颓废,邋遢,衣冠不整,胡九熙只能看见房中间一个背影。白蕊君不仅受着莫大的耻辱,还遭受了信仰的崩塌。为君为国是他寒窗十年的信念,吃尽所有的苦习得一身本事,到最后没有一丝用处。这一切都付诸东流。
“蕊君寒窗十载,一朝金科及第,期大展拳脚以观宏图。今浑浑终日,不得施展,上不得规劝圣人,下不得安平百姓。不得以能侍君,只得以色施民,耻亦,辱亦,废人矣。”
这偌大的白府,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圣上的亲兵。繁华建筑不过是看的过去的牢笼,属于白蕊君的仅有这一间之地。除了胡九熙再没有人来过。
“哥哥,我今天又给你带杏子来了。”
“杏花已经谢了,红杏也出不得深墙。”
“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教我习字吧,给你杏子做师礼。”
“诗书无用,皇权至上。”
……
“哥哥,夏日里摘的莲蓬吃完了,还是吃枇……杏子吧。”
“这才一两个月,当初那个少年,又长高了。”
“我会长得个哥哥一样高。”
夜晚总会过去,黎明从未失约。白蕊君到底是英气风发的君子不会是沉迷堕落的小人。才刚夏末就重着新衣,在一方屋子里挥斥方遒。他能做的不多了,但他不能辜负这一夏的杏子,和那个少年。
“哥哥,你换新衣服了。”
“太久没有梳洗,实在是不像样,今天还有杏子吗?”
“有有有,还是那颗最美的杏树的。”
哥哥,你那天真好看。比以往的每一天都好看,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们第一次在杏花下相遇的时候。那时候的你眉宇间都是英气,我喜欢你叫我少年。
“九少,来迟了。”
胡九熙又饮下一壶酒,终于把眼里的杏树放下回头来,三年了,日日月月年年,胡九熙眼里总是这么一颗杏树。
“妈妈,那个人上了二楼,你不是说那位公子等不到人了吗?”
“瞎说什么呢?再瞎玩今天就送你接客。”
来者也并非他人,文弱清瘦,一身素袍,行若病柳,一吹就倒,正是邻国皇子文苦。
文苦自十岁起就听闻邻国京城里有一个仙一般的少年,每日刻苦读书,不思女色,心怀怜悯。有一次路上的一个乞孩子穿的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被街坊中小孩子欺负的,白蕊君过去直接留抱起了乞孩子,然后温柔的教育了其他的孩子。不暴力,不埋怨,循循善诱,众生平等。
那是文苦第一次感受到心跳的感觉,仅仅只是听到了一则传闻。
此后,文苦日夜追逐着白蕊君的脚步。他从小体弱多病,不能出去,不能玩耍,也不能过多的学习。他就只听白蕊君的故事,特地请说书先生给他讲白蕊君的故事。
阿哥疼他,登基后,就请旨将白蕊君娶过来嫁予他。文苦听到旨意后紧张了半个月。
他终于可以见到白蕊君了,还是以他妻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