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芙蓉楼,罗烟见二人来了,欢喜得不得了。正好到了晚饭时间,便忙招呼二人入二楼的上座,还是梁千羽上次来的那个位置。
罗烟见梁千羽身旁的布,看到了上面的苏绣,问道:“这布?”
梁千羽笑着说:“这是常绮送我的见面礼。”
罗烟低头用手帕捂着嘴道:“我上次本想也送你一样见面礼的,只是后来我们都醉了,今日我便把这见面礼补上。”
常绮皱眉:“罗烟,你又跟我比!”
罗烟含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朋友刚见面,送见面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梁千羽摆摆手:“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那怎么行!”
“那怎么行!”
二人异口同声。
酒菜都上来了,吃到一半,梁千羽兴致上来了,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喝!”
罗烟和常绮放下筷子,笑着与她碰杯,酒杯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三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罗烟看着将一杯酒一口喝下的梁千羽说道:“千羽,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能喝呀!”
梁千羽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嘻嘻笑着说:“这是我来这里最喜欢的第二样东西。”
“第一样是什么?”常绮问。
“糖葫芦。”梁千羽答。
“噗!”罗烟摸摸梁千羽的头,“你真可爱。”
梁千羽耸耸肩:“我每次来都会吃五串糖葫芦。”
“五串!”常绮惊呼。
梁千羽觉得奇怪:“五串很少吗?”
常绮咳了几声,问道:“千羽啊,你的牙都还好吗?”
梁千羽眨了眨眼,摸了摸胸口说道:“牙倒是很好,就是最近感觉胸口有点疼。”
二人夺下她手中刚倒满酒的酒杯,罗烟说道:“那你别喝酒了!”
梁千羽夺回酒杯:“跟喝酒没关系,这具身体以前可从不喝酒,再说…哎呀,你们不懂,喝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常绮不服气地撅撅嘴:“我懂啊,我也有烦恼啊!我爹说要开始给我寻个婆家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啊!”
罗烟举手说:“我也有!我爹天天在外面应酬,我们家都好久没一起吃个团圆饭了……”
梁千羽说:“我们都想借酒消愁,倒似三个酒中仙!”
罗烟看向梁千羽:“酒中仙?这名字不错!”
常绮微笑着摇摇头。
梁芊语看着手中的酒杯不说话,常绮胳膊支在桌上撑着头不知道她正看向何处,罗烟默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三个人各怀心事。
罗烟见大家都兴致不高,便起身说:“我现在要送你见面礼了,千羽,你可瞧好了!”
梁千羽和常绮看看对方,都不知道罗烟要做什么。二人起身去看,只见罗烟走上一楼的舞台,命乐妓们奏一曲《咏瑶琚》,琴音缓缓响起时,她舞了起来。
常绮看着舞台上的罗烟说道:“罗烟从小便能歌善舞,只是她从不轻易示人,连我都很少见到。没想到她今日竟肯上台献舞!”
舞台上的罗烟,伴着丝丝入扣不绝于耳的琴声,那轻盈动人的曼妙舞姿,让人想到了春天漫天飘落的桃花,这么一想,竟真嗅到了一丝芳香!
梁千羽看着翩翩起舞的罗烟呆呆地说:“跳得真好。”
常绮淡淡说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台下看客都看呆了,众人纷纷喝彩,大赞能有幸目睹芙蓉楼罗老板的千金跳舞便是出万金也值得!
梁千羽和常绮此刻只能用鼓掌来形容心中的赞叹了!
舞毕,众人纷纷让她再舞一曲。罗烟向看台欠身,抬头看向二楼的梁千羽和常绮,见二人在向她挥手,笑了。
罗烟回到二楼,三人落座后,梁千羽说:“罗烟,你刚才舞得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舞蹈!”
罗烟低头用手帕捂嘴一笑。
“来,这杯我敬你!”梁千羽举起酒杯说道。
“我敬大家!”罗烟也端起身前的酒杯。
“敬我们的友谊!”常绮说。
“敬友谊!”三人同时说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罗烟正说着话,常绮拍拍二人的肩膀:“我是不是喝多了?我好像看到了孙之岫。”
“在哪呢?”罗烟四处张望。
“我好像也看到了。”梁千羽指着左前方的一个人,“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他?”
孙之岫找到那三人,弯腰拱手说道:“罗姑娘,常姑娘。”
梁千羽吃了一惊,罗烟和常绮则是又惊又喜。
罗烟起身说道:“孙公子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欢喜。
孙之岫向罗烟点点头:“受人之托,来这里寻人。”
“那你快寻去吧!”梁千羽说。
常绮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她的衣服,梁千羽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孙之岫看着梁千羽说:“小刘和方大厨都很担心你,你快回去吧!”
梁千羽听了这话脸蹭得一下红了,像是出来玩太久被爹娘出来找的感觉。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该回去时自然便回去了!”
常绮看看孙之岫,又看看梁千羽,趁机说:“既然千羽还没尽兴,不如孙公子一起坐下喝几杯,喝完了我们一起走。”
“是啊。”罗烟听了也说道,“喝多了在这里住也可以,常绮在这里就有一间我专门给她留的客房,以后我给千羽也留一间吧!”
“现在时候不早了,各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孙之岫说。
“少废话,要喝便喝,不喝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孙之岫过来打扰了她的兴致让她有点不悦。
罗烟看着梁千羽咳嗽了一声,常绮又给她使眼色。梁千羽明白她俩的意思了,便说道:“孙之岫,你今天必须坐下陪我们一起喝,要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梁千羽威胁他。
孙之岫不卑不亢:“不要让小刘和方大厨担心了,他们见你这么晚还没回…”
“住口!”梁千羽羞愤地打断他,他说这话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让人担心的不懂事的小孩,便跟他说,“不喝酒你就走吧。”
罗烟和常绮恨不得掐死梁千羽,她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孙之岫,谁听了这话都会被气走吧?
孙之岫沉默了几秒,竟然坐下了。
罗烟见状忙让人再拿个杯子上来。
待杯子拿上来,梁千羽将那杯子倒满酒推到孙之岫面前,挑了挑眉:“喝啊!”
罗烟看向梁千羽牙咬切齿地从牙缝小声挤出几个字:“你这语气像在逼人喝毒酒!”
常绮也捂着一边脸跟她俩说悄悄话:“跟想要打人似的。”
梁千羽耸耸肩,她这肚子里的气一上来就没了轻重,刹不住车了。
还是罗烟会跟人打交道,三两句话就让气氛缓和了下来。
待三人都喝得歪七扭八之后,孙之岫让人把罗烟和常绮送回卧房,他自己扶着梁千羽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梁千羽大喊:“布呢?我的布呢?”
“什么布?”孙之岫问道,突然他想起来刚才梁千羽身边好像有一匹布,便让守在门口的伙计帮忙上去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梁千羽挣扎着要上楼。
孙之岫拉住她说:“你现在连路都走不稳。”
“谁说我走不稳,我走一个给你看!”梁千羽要给他证明自己还没醉。
孙之岫拗不过她,只好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给你拿!”
梁千羽刚想说什么,看孙之岫往里走了,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支着头。
门口的伙计揶揄道:“姑娘,这是你家男人啊?”
梁千羽看着天上的明月口齿不清地说:“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那伙计没听清她说什么,笑着又说道:“我看这公子不错,姑娘你有福气了!”
今日是十五日,恰逢月圆之际,梁千羽见天上那轮明月甚是好看,却叹着气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孙之岫找到了常绮送梁千羽的那匹布,拿着下来时看到梁千羽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门口,无奈地摇摇头,把布递给她:“给你找到了。”
梁千羽忙拿过来,抱着那匹布笑得像个孩子。
孙之岫看着梁千羽,心想,是不是他以前并不了解梁芊语?
孙之岫正搀着梁千羽走在路上,梁千羽大喊:“哎呀,慢点走,我胳膊快被你给拉脱臼了!”她疼得紧闭双眼。
孙之岫停下,看着倒在自己肩上醉得快睡着的梁千羽,说道:“为什么非得喝醉才肯罢休?”
说完便将她扶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回去了。
一路上,孙之岫一遍遍回想下午梁千羽告诉自己的那番话,到现在他仍不敢相信,可若不信,眼前这人又跟原先他所认识的那个梁芊语性情完全不同。
到了还来饭馆,这次孙之岫没敲几下门小刘就来开门了,孙之岫把梁千羽背上楼。
待给她擦完脸,梁千羽还紧紧抱着那匹布不放。孙之岫试图抽出,她却越抱越紧。孙之岫看着这光滑的布料和上面精美的刺绣,确实是一匹难得的好布,想起她在芙蓉楼门口大喊着找这匹布,想来这匹布对她一定很重要吧?
孙之岫起身走到门口时,站在门口的小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孙老板,真是麻烦你了。”
“她为我送了那么长时间的饭,我送她回趟家也不算什么,举手之劳。”孙之岫看向小刘说道,“只是…她最近是否身体不舒服?”
“哎!”说起这个小刘就犯愁,“从前天起就开始怪怪的,昨天倒是好了,今天又犯病了。我今天下午去寻大夫了,跟大夫说好明天就过来店里给老板娘看病。”
“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会性情大变?还反反复复?”孙之岫真的很担心。他与梁芊语相处了三年,即便他对她并没有那份心,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小刘心想,还不是让你给害的!但又一想,人家孙老板不喜欢老板娘也不是他的错呀!何况他还两次送老板娘回来。想到这只得说:“谁知道呢,得看了大夫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