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双胞胎再次提及十余天前的怡然客栈一事,吕渊对无尘山庄弟子们的行为不禁盛赞。他为姜东,姜南能交到如此朋友而感到开心。
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已是二更天。主殿上众人互相施礼道别,准备各自回房休息。
双胞胎兄弟将风逸等人迎至下榻的房舍外。推门进入,每间房各摆着两张床,二人共住一间。点亮桌上的蜡烛,只见房内收拾得整洁干净。
风逸一行人与双胞胎约好于第二天辰时在千圣门广场见。
深夜,对面床铺上的牧岩已经熟睡。不知怎的,风逸竟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久,房外传来鸡啼,风逸干脆起身更衣洗漱,来到房外。
距离卯时还有半个多时辰,天边刚泛起微弱的胭脂红,林梢上的鸟群叽叽喳喳,徐徐清风微微带动身上浅棕色的行服。
千圣门甚为广袤,若非凭着记忆回想往来时的路而行,极易迷路。路过宽阔那的广场,有位早起的千圣门弟子正在练功。
正圆形的广场上立着不少木桩,那身着褐衣的弟子便立于广场间,手持八寸长的尖刺形银镖,凝神闭目。
嗤嗤嗤——
雷电若隐若现,缠绕于银镖上滋滋作响,其睁眼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抬手将银镖掷出。
嗙——
一声惊雷响彻广场之上,银镖只差一些许便穿透了其身前百尺外一根厚实的粗木桩。紧接着,耀眼雷电从银镖释放而出,将灰蒙蒙的四周映得忽明忽暗,只见木桩顷刻被雷电切割成数段,轰然倒下。
“好!”风逸忍不住拍手称赞道,“兄弟好身手!”
那弟子转向风逸,好奇地问:“咦?你是谁?”
“在下无尘山庄的风逸!”
“噢。你是我那双胞胎师兄的朋友?”
那弟子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地抱拳道:“我叫于子凡。”他与风逸一般高,年轻的脸上长着单眼皮的双眸,眼神纯净无邪。
“你这么早便起来练功?”
“是啊,每天如是,早已习惯了。”
“刚刚见你使的那银镖,”风逸伸手比划着道,“咻地一下,眨眼正中远处的木桩,真厉害!”
“……哪里,”于子凡轻轻挠头,道,“雕虫小技罢了。”他走到木桩前取下银镖。
此时广场上又来了两名千圣门弟子,似乎有什么事要与于子凡商议,其只好与风逸匆匆道别。
风逸在广场上待了片刻,便朝千圣门外一路走去。
出了石牌坊,抬头仰望,东边渐渐泛白。
百无聊赖的他漫无目的地南行。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偶尔可见零星的行人。
过了不久,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出门买早膳的小伙,出入杂货铺的老大爷,准备到集市上贩售的小商贩,有扛着镢头准备到田间耕作的农夫,上山砍柴的樵夫,提着篮子去买菜的妇女,还有端着木盆,有说有笑结伴而行准备去河边打水洗衣的老妇和少女,行人川流不息,往返于街道上。
路过河边,风逸伫足望着那清澈的河水,水中长有少许水草,却不见有鱼。
河上有座木桥,偶有行人在桥上走过。
刚走到桥上,却听见河对岸有人焦急喊道:“快来救命啊,有小孩掉进河里了!”
风逸循声望去,见河中确实有一年纪不大的孩童在水中拍打挣扎着,而围观人群只是急得大喊,并无一人施以援手。
他正欲跳下河中救人,却看见一位头戴灰帽的白衣少年扑通一声,跃入河中。
白衣少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孩童拖至河旁,拼命向上托起,围观的人中,这才有人伏下身子,七手八脚将那孩童拉上岸去。
见那少年舍身救人,风逸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他想,此人之举实在英勇!
围观群众向救人少年拍手称赞,本以为雨过天晴,谁知白衣少年却因体力不支而开始下沉,脚在水下乱踢着,手举过头挥舞着,竟渐渐远离了河旁,往河中心而去。
围观群众想要伸手拉住他,此时已经够不着。
情急之下,风逸纵身一跳,迅速游到了少年身旁,在靠近少年那一刻,风逸似乎闻到了一阵沁人心扉的芬芳。
自救的本能使白衣少年对着风逸一顿乱抓乱扯,甚至抱紧了风逸的头往水里按,只为能探出水面吸上一口气。
风逸顷刻间呛了几口水,急忙挣脱白衣少年的手,敏捷地潜入水中,游至少年身后伸手环抱着他往河边游去。
就在这时,风逸感到抱住少年胸前的那只手感觉有些奇怪。他愣了一下,顿时恍然,原来眼前这位“少年”实际上是女扮男装的少女。
历尽艰辛,总算将少女救上了岸。
风逸扶着她坐下。由于被水呛得厉害,少女表情难受,不停地咳嗽,风逸蹲下来为其轻轻拍背,直到其渐渐好转。
稍作歇息之后,风逸起身悄悄打量了少女一番。她那原本藏在灰帽中的长发已垂散开来,而那顶灰帽仍在河面上漂浮着。
少女一袭白衣湿透,那一头茶色长发被水浸湿而贴着大半边脸,水顺着头发末梢往下滴落。即使长发遮住了大半边脸,仍旧能窥见其清秀的容貌。虽神情略显疲惫,眉头微皱,依然难掩其仙逸脱俗的气质。此刻,一幅美人胚子的形象在众人眼前显露无疑。
“原来是位女子?为何这身装扮?”
围观的群众纷纷议论开来。
风逸见少女已无大碍,便想与她告辞,正要开口,却见她站起身来,此时身上一块棕黄剔透的琥珀佩饰不慎掉落。他赶紧弯腰捡起,此时瞥见琥珀上刻着“兰”字。
将配饰交还到少女手中。见她盯着自己,想着她可能是要向道谢,便微笑着朝她摆手说道:“没什么的,举手之……”
啪——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他的话。
少女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并大声责骂到:“不要脸!”随后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咋回事呀?”
“人家救了你,你还乱打人了?”
“忒不像话哟!”
围观群众开始起哄。
风逸捂着被打的脸,尴尬地笑对围观人群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他立在原地,呆望少女的背影。
这时少女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风逸一眼,嘴角微扬,一现即隐,继而转身离去,逐渐从风逸的视野里消失。
风逸长出一口气,无奈感慨道:“好人难做啊……”
返回的途中,风逸有些闷闷不乐的垂着视线前行,在河边树下小歇一会。抬眼看去,大树对面的大街旁有间卖甜食的铺子,还未开门却已排起长龙。
排队等待者多是少女,容貌美丑皆有,但似乎都刻意打扮了一番。此时,有的双手摆弄辫子不时探出身子往铺子里头瞧去,有的更是略显心急,更有甚者插队不成在那发脾气的。
见此情形,风逸不由觉得十分有趣,对这间甜食店充满好奇。
“许记甜食,”风逸抬头扫了下招牌,自语道,“若非衣裳湿透,倒也想排队买上一份来尝尝。”
往身上看了一下,轻轻摇头叹息,又望了一眼招牌才离去。
回到千圣门,辰时刚过,比约好的时稍晚了一些。
无尘山庄众人和双胞胎聚在房舍外,正等着风逸一同前去饭堂吃早饭。
浑身湿哒哒的风逸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大早的,你这是……洗澡去了?”张猛睁大眼睛问道。
“风逸哥哥,你怎么浑身都是湿的?”叶梓馨匆匆跑过来问道。
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起来。
风逸只好将事情原委相告。
说完,又轻声抱怨了一句:“好人难做啊。”
“敢情是去英雄救美了啊!那姑娘长得好看不?”张猛笑着调侃道。
“没你好看,胖子。”风逸抬手把水弹在张猛脸上。
众人哈哈大笑。
姜东笑着走过来,说道,“风逸,走,先换套衣裳,随后咱们吃早饭去!”
换了一声黑行服,风逸随大伙来到饭堂。
清晨练武之后的弟子们陆续前来吃早饭。
吕渊一早已让人准备好丰盛的早饭以招待几位来客,主食以面食为主。此刻众人大致了解了都城人的饮食习惯。
难怪先前在客栈里,这双胞胎兄弟那么爱食面汤,风逸想。
吃饭时,在饭堂里遇见于子凡,他走上来与众人打过招呼,便与风逸亲切闲谈,旁人不知,还以为是旧友相逢。
二人聊了一阵,于子凡才离去。
“你们是老朋友?”姜东好奇地问。
“不,早上才认识。我看见其练功,一手厉害的银镖,强大的功法!”风逸比划着。
“对!这家伙才不到十六岁,已是身手了得!其修为虽只是元修初阶元气十层,但吕掌门所传授的“惊雷刺九重”他已掌握至第五重。在千圣门众弟子当中,其修炼暗器的天赋可算得上数一数二。”姜东道。
“他是惊雷堂新堂主备选弟子里最被看好的一位。”姜南说道。
原来如此,此人确实很厉害,风逸想。
愉快地吃过早饭后,姜东,姜南准备带风逸一行人前往乾东村。
临行前,大家来到圣元殿向吕渊道谢并辞行。
吕渊提醒大家乾东村较为偏僻,嘱咐众人一路上凡事小心,若有需要,可让几位千圣门弟子护送随行。但姜东,姜南表示由他们兄弟二人与大家随同前往目的地即可。
众人打点好了一切,逐准备启程。
风逸背起两个行囊,其中一个装着浸湿的衣物。
“这身湿的衣物还真是沉……”
他小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