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水穆王宫闪过的黑影竟然是玄巳,水灵儿倒是很惊讶。当听到玄巳的目的和他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后,水灵儿和葛赫枫久久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元神。
但是三分琴谱水灵儿已得其二,就等水穆这边的一份了,这倒让心情低落的玄巳稍稍高兴了一丝。
水灵儿回过神来,自是当场便把那两份琴谱还给了玄巳。
第二日。
风陵派人邀水灵儿吃早餐,水灵儿便去了,见只有风陵一人,开口问道:“师兄和玄巳呢?”
“没来。”风陵心情似乎不错,堆着笑问道,“我让后厨准备了你当年最爱吃的,你尝尝看,还是原来那个味道吗?”
水灵儿这饭吃得很不是滋味,不过夹了几筷子,便放下了。风陵倒甚是胃口好,慢慢地吃着。
一连着五六天,都是如此。二人倒似乎又回到从前一般。
……
“不会是这琴谱根本就不在水穆吧?”葛赫枫说道,他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风陵没事有事就找水灵儿,他和玄巳的饭是按点端到房间里的,他倒好,天天叫着水灵儿一起吃。
“如果不在水穆,又在哪里呢?”玄巳等得也甚是不耐烦,如果不在水穆,这大千世界里,他又去哪里找呢?
“在水穆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当年三国开国始祖一起推倒云峰王朝,这作为阵法钥匙的绝章,既然三分,水穆不可能不要!只是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水灵儿也有些不确定了,她还有个疑虑没有说出来,那便是风陵的不安好心,或许他早就找到了,却是不给。
“这风陵明面上诚心诚意,哄得我们在这里等着,实际上却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葛赫枫有些担心,他对风陵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的。如若不是水灵儿在这,他可能早就横剑架在他脖子上了。
“这个人的确算计很深。“玄巳下定义道。
水灵儿沉默了,低着头思考着。她心中有个疑虑,想要去证实,便抬脚朝宝库走去。葛赫枫和玄巳自然是跟着去了。
水灵儿来到宝库,却是话不多说,就问了一句六天前风陵是否来过宝库,跪地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剑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是。”那人颤抖着说道。
“几时来的,和谁一起来的,拿了什么,说清楚点。”水灵儿眼眸暗了暗,语气很是冷冽了。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说道:“是午时一个人来的,没看到拿什么。”
“算你聪明,今日就放过你,但是我今日问你们话的事如果泄露了,那我这剑可就要不客气了!”水灵儿吩咐道。
“是,是,是……”
这边还在捣头如捣蒜,那边三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想不到真是他先拿了藏起来!这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葛赫枫握了握手中的剑,但是还是放了下来。
“先找他谈谈吧。”水灵儿无奈地说道,心却是很累。
水灵儿回到陵兰殿时,风陵正看着园子里新开的牡丹,凝神不知在想什么。水灵儿走了过去,风陵见她来,脸上露出笑来,说道:“看,这花开得可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水灵儿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风陵,其实我并不喜欢花。”
“我知道,但曾经,你还是喜欢过的,对吗?”风陵上前握了水灵儿的手,柔情说道。
水灵儿看了看四处堆砌的鲜花,深深地叹了口气,劝道:“风陵,都过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你看,陵兰殿并无变化,我们也都还在这里。就如十五年前一样。”风陵心中痛楚,面上却不肯死心。
“物是,可人非。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水灵儿,忘记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风陵紧紧将水灵儿抱在怀内,水灵儿不作声,用沉默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十五年前你何必去那该死的泗城!你又何必管无尘!”风陵再也忍不住了,她竟如此铁石心肠。顿时情绪失控,大怒起来。
“他是你儿子。”水灵儿心内凄然。如果,重新来过,她,又会怎么选呢?
“儿子,哈哈,儿子,哈哈……”风陵放了水灵儿,大笑了起来,如疯似狂。继而面色一冷,冷笑道:“然后我的妻子就成了别人的妻子,还给别人生了个儿子。我,我,堂堂水穆王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如此挚爱于你,为了你,我甘愿忍气吞声忘记过去,可是你,你却狠心直接将我抛弃,水灵儿,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不成!”风陵说得甚是义愤填膺。
水灵儿皱了皱眉,脸色亦冷了下来,声音却是平淡:“事情已是这样,我们早回不去了。你无须将自己说得如此深情,如此凄惨。所谓有舍有得,我们还是好聚好散。”
“你就这么无情?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连一个开始也不肯给我?”风陵凄惨道。
水灵儿长长叹了口气,劝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总归是没缘分。还是为苍生计,和我商量正事吧!”
“哈哈,我自己尚且生无可恋,哪里还管得了众人!水灵儿,无论你如何抉择,我都希望你记得你是我风陵风风光光娶回来的妻子,是如今水穆国的王后。而我,才是你们兰宇的女婿!”风陵的脸色平静了下来,言语亦有些冷淡起来。
“琴谱你不给我了?”水灵儿心内生出一股厌烦,打着感情的幌子斗智斗勇,她真的累了。
“你是王后,我所有的都是你的,只是在你要与不要。”风陵努力将话说得柔情些。
“你知我可以回兰宇,摇天真醒了我们也有地方躲的。”水灵儿看着风陵,淡淡说道。提醒他,这天下其实与她并未有多大关系。
“可是白诺和白鸿却进不了隐地。他们,和我可不一样!这,你心里比我还清楚。此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我联合灰羽却仍无法将上清踏平,就在刚才,我却突然都明白了。“风陵凄然一笑,恨恨道,”水灵儿,你恨他,可是你也爱他!你要折磨他,可你却不允许别人伤害他!“
“水灵儿,你知我有多后悔吗?”
水灵儿脸色陡变,知再说下去也是徒然,风陵这边是没希望了,只是不知道葛褐枫和玄巳找到那张琴谱了没有。抬脚便朝外走去,可没几步,却撞到一个温热的东西上,抬头,竟是葛褐枫。
水灵儿不觉苦笑,自己竟失神至此,连师兄来了都没发现。难怪风陵又突然如此。
“师妹,我们还是回去吧,何必理会这群疯子。”葛褐枫自然知道风陵的用意,但他不是白静,哪里有那么好利用。
水灵儿见葛褐枫面上并无异色,心内一暖,脸上露出浅笑来,点了点头,跟葛褐枫离开了水穆王宫。
风陵见水灵儿离去,心内大恨,却又无可奈何,他虽非隐族,但也修凤炎之法,六族同源,他自然知道葛褐枫如今功力,哪里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他们离去。
三人再聚来福客栈,玄巳一脸高兴,就在水灵儿与风陵牵扯之时,他与葛褐枫从风陵的密室里拿到了最后一张琴谱,玄族失落千年的琴谱今日竟能再聚,纵然他一向冷脸如冰也按捺不下这股狂喜。
葛褐枫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是何风景让他流连。水灵儿端着碗茶,慢慢品着,正细细打量看着碗里的茶叶,似乎今日的茶叶特别的可爱。
玄巳此时一心扑在琴谱上,哪里注意到二人的异常。他拿着琴谱就着琴拼凑了一阵,又熟记了几遍,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手到擒来,只是越是演奏,脸上的笑容却越是渐散,最后,竟又是一片愁云了,更是长长叹了口气。
水灵儿和葛褐枫都是通乐之人,自然听出了问题所在。可怜神曲犹在,神器却毁,这普通乐器,哪里能奏得出神曲的力量流波。
玄巳住了手,凝神看着琴谱,眉头深锁,水灵儿和葛褐枫也并不打扰他,各自看各自的风景。
“我明白了!”半日,玄巳突然一声惊叫,顿时站直了身子,兴奋喊道,“我玄族的神器根本就不是那瑶池神琴!”
水灵儿、葛褐枫见他说得没头没尾的,不由一脸疑惑。
“那是什么?”水灵儿终究好奇。
“就是我自己,这哪里是琴谱,明明就是玄族上乘施法功决。所谓琴谱,不过障眼法罢了!”玄巳越说越激动。
“好,那我们就回隐族吧,洛河笙想必已经出来了。”葛褐枫从窗边转了过来,神色倒是平常,只是言语里到底过于冷静了些,透出他的异常。
玄巳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立刻就发现了,便问道:“葛褐兄,你怎么了?”
“没事。”葛褐枫想笑一笑,却实在笑不出来,便放弃了。
“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各族都在隐迁,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玄巳见此,更确定有事情。葛褐枫性子向来恬淡,没有什么得失之心,做事又向来胸有丘壑,难有智短之时,一时着实猜不透他到底所谓何事。便看向水灵儿,希望她能够给点提示。
可是水灵儿却专注地看着只剩了茶叶的茶碗,眼里情绪复杂,隐有波动,此时完全没注意到玄巳正向他求助。
玄巳见他二人都有心事,却都没张口,一时有些明白了,便伸展伸展了手臂,笑言道:“练了这半日,有些累了,我要出去走走了。”
说着便出去了。
玄巳一走,葛褐枫长长叹了口气,又去窗边看风景去了。
“师兄,风陵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半日,水灵儿终于舍得将茶碗放在桌子上,悠悠说道。
“我只是恨我自己当时不够聪明,让你受苦了。”葛褐枫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知她不想说,便从来不问,她想忘记,他便也只当从未发生。他知道在那一年多时间里,她一定过得不好,却没料到竟然会是那样的不好。
白诺,白诺,看你谦谦君子的样,却不料竟如此龌龊!
他想杀了白诺,但此时又如何能够动手?
空有一肚子愤怒,却又无可发泄。
“都过去了,执着了十五年,我也着实累了。在这场纠纷里,谁又曾好过了!”水灵儿苦笑道。
“阳云大哥又在催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