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云之事,便是被无声压了下去,仿若从未发生。李嬷嬷来了。
浣彤见她来,便是觉得亲,便是恭敬地请她就坐,却被李嬷嬷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宫外,您是长辈,应该的!”不管李嬷嬷如何拘礼,浣彤仍是拉了她一同坐于榻上,待悦儿端了茶果进来,便为她斟茶奉上。
“娘娘这样,真是折煞了老奴了!”李嬷嬷诚惶诚恐,又要起身,却又被管彤拦下。
“哪里的话,嬷嬷。您是皇上的乳娘,也算我的母亲。且宫内女眷中,您最疼我。数日不见,还真有些想念。”她仍是欣然浅笑,拉了她的手去。
“第一次见你,就觉着你的眉眼间,有一个股英气在,猜你就是个难以驯服的丫头。那时就想,硕儿的眼光,很是不错!本以为,这宫墙里的昏暗之气,会把你也浸染了。可进了这污浊的皇宫,你的眼神竟然没有变,还是那么清清亮亮的,好像还更加通透了!”
“嬷嬷最会讲话了!彤儿最喜欢听了!”她切切点头,眸中满含真诚之情,对李嬷嬷此言甚为受用。
浣彤剥了果子给她。若放作往日别处,李嬷嬷便是不痛不痒了。身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免被人高看,对此早习以为常了。可她亲手照顾过浣彤好些日子,了解她的脾性,知她不是那察言观色、捧高踩低之人,遂对浣彤此举,却是心头一暖,“果不其然,硕儿被你迷得不轻,也受了不少煎熬。可就是这样特别的姑娘,才最惹得那些干大事的人喜欢呀!”
话说至此,浣彤仍不知李嬷嬷想谈些什么,只兴兴焉与她提起自己读那些史书的感想,“嬷嬷,我也对这个问题有些心得。我发现,那些干大事的人,喜欢两类伴侣。一类柔情似水,百依百顺,对其无限仰慕,加之娇媚可人,便是祸水无疑了。一类是与其聊得来的人。总归他们想得更多,也更孤独。”
“其实他们更喜欢第二种。只是太难遇了!遇了便不想放手!”李嬷嬷点点头,“硕儿在感情上吃些亏也好,否则,怎能学会用心待人?这世间的事,讲的就是将心比心。我看出,羽伦是个好孩子。你们的情债,因硕儿的贪恋而起,他也因此吃尽了苦头。我知道的太晚了,若早些知道,便劝她放手。其实劝了也没用,他执念太深。这便是感情的罪过之处,总有辜负……”
“李嬷嬷,若负了别人,该如何自处?”浣彤迷茫问去,不若素日里那般防人之心甚重,鲜少于人吐露心事,可今日对于李嬷嬷,许是她难得赞许自己与羽伦,许是她既已知晓他们过往再逃避也无济于事,却是不由得卸下了防备。
“若负了情债,便是没法还,因为心不由己。硕儿遇见你,我也很欣慰。他身边奉承巴结的人不少,可真心相待的人却少得可怜。你来之前,他有些声色之事,却无情爱可言。他被哄着,尝了那云雨之乐,也糊涂做了爹,可总归是个任性的孩子。有你以后,他变得乖了不少,不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