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卿月和抬琴的工人一进家门,便看见只挂寸缕的中年女人柏媚和一个看起来比她年轻很多,身材健硕的男人慌忙地抓起浴袍裹住身体。柏媚些许埋怨,娇媚地说:“卿月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住校了呢,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孙卿月一皱眉,瞟一眼柏媚和那个男人,冷哼一声:“这是我的家,我回来,不需要告诉你。”说完,指引工人将钢琴抬进琴房。和柏媚云雨缠绵的男人眼神迷离,眯缝的色眼望着孙卿月的背影,意味深长的感叹:“想不到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搂着柏媚的腰,盯看她粉嫩的脸颊,在颈间嗅来嗅去:“不过,也不奇怪,你这个年纪还这么美,女儿不可能丑。”
工人走后,孙卿月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男人快速凑上来,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或是言语,孙卿月一抬肘,狠戳男人胸口,反手擒住他的手臂,令他痛得站不起来,郑重警告:“在我的视线里,我不希望第二次看见你。”说罢,腾出一只手打开房门,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柏媚放下刚要送进嘴里的葡萄放回茶几上的水果盘内,转身看向准备上楼的孙卿月,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我说卿月啊,你能不能温柔点?有点女人的样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样,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孙卿月驻足,冷眼不屑地说:“你一个人温柔就够了。我看是老天爷看你太喜欢温柔,怕你不够,所以把我的那份给你了,不过你也悠着点用。”
柏媚一拍沙发,身体因为沙发的弹力弹起又回落充分地表达了心里的不满,抱怨控诉道:“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妈,这是你对妈妈应该有的态度吗?你身边的人有像你这样跟妈妈说话的吗?我养你这么大,我容易吗我……”
孙卿月冷漠嗤笑:“养我?你有养过我吗?这房子是我爸给我买的,你们离婚你分了六百万,这些年,你干过一件母亲该干的事吗?经济上还是生活上哪方面你管过我?刚才那个小白脸得到的都比我多吧。”
柏媚虽略有心虚和愧疚,但仍巧言辩解:“怎么说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吧,让你生的这么漂亮,成长的这么优秀,生活这么优渥,你就应该感谢我。你喜欢弹钢琴你爸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你想买琴你爸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说你换了几台了?几万,几十万的花,刚刚抬上去的那个新买的吧……”
孙卿月冷眼瞥看,冷语道:“这里有你什么事?生我?如果可以事先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会同意做你做我的母亲。”
柏媚恼羞成怒:“你,你对你妈就是这种态度?”
孙卿月眼神更冷彻更凌厉,令人不寒而栗:“柏媚,我警告你,喜欢浪出去浪,不要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弄脏我的地方。否则的话,请你搬出去。我回房了,请你把你弄脏的地方收拾干净。”说罢,往自己的房间走。
柏媚指着孙卿月的后脑,气急大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冷血女儿……我是你妈……”
孙卿月没有回头,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就因为这层生物学关系,我才允许你住在这里,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突然停下脚步,忘一眼楼下的柏媚:“还有,没我的同意,不许进琴房。”
因为学校离家很近,除了上课,在学校基本看不到孙卿月的身影。课余时间和多数上网,打游戏,谈恋爱的同学不同,她的课余时间被打工,演出、回家练琴所填满。蒋海风渐渐了解她的钢琴水准不是一般的好,国内的很多比赛都获得不错的名次,近几年屡获第一名,在业内备受认可。这更让他对她充满好奇,她这样一个钢琴天才,怎么会报考经济管理类学院。
他想要接近她,了解她,但是可以接近她的机会实在不多,学校里他费劲心机制造的偶遇都只是打个招呼,便匆匆而过。蒋海风通过多方打听,了解到孙卿月每周一三五在艺术学校教课,二四六在当地有名的罗曼蒂西餐厅兼职助演。蒋海风吉他弹得不错,于是他对附近的酒吧或者是餐厅的招聘情况特别留意,即便不是吉他手,服务员也可以。
终于让他等到罗曼蒂找吉他手他兴高采烈的去应聘。面试时,对音乐不是特别了解的经理带上孙卿月给蒋海风面试,孙卿月一怔,人事主管了解基本情况后,便要求蒋海风弹奏曲目,频频点头并跟孙卿月交换意见:“我觉得不错,你觉得的呢。”孙卿月:“我觉得可以。”
人事主管说道:“嗯。好,可以了,周四来上班。”
蒋海风竭尽所能的接近孙卿月,相约一起上班,下班自然同路但她只和他同路到学校,剩下的十分钟回家路她自己走。即便是这样,对蒋海风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他期待每周的二四六,期待每次上同课。
通常他们都是提前一小时在校门口集合,这天一下课,蒋海风提议:“一起吃饭吧。吃完也就差不多该出发了。”
孙卿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自制的三明治:“吃饭太贵,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蒋海风诧异地说:“不用这么省吧,你好像很缺钱?”蒋海风的问题并没有让孙卿月感到难堪,十分坦然地说:“算是吧。”蒋海风一脸问号:“你需要半工半读吗?我粗略算了一下,你在罗曼蒂弹琴,再加上教课和演出,一个月下来的收入比普通工薪阶层都高,足够学费和生活费了。就是稍微奢侈一下,也完全可以啊,你为什么还这么节俭?”
孙卿月解释道:“参加比赛需要钱,国内的还不算高,国外的成本很高,机票,食宿……”
“你家人都不管你吗?”
“我爸不支持,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蒋海风灵机一动,兴奋地说:“那我每个月打工的工资都给你,你兼职的艺术学校应该也招吉他老师吧,我吉他还算可以,教小朋友一点都没问题。”
看他说的诚恳,孙卿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
蒋海风回答的坦率又坦诚,一股暖流涌进血液,孙卿月神思略显恍惚,表情中几分黯然失落。因为对她好的人太多,但那些人要么是有事相求,要么是为了讨好她的父亲,盯看蒋海风,他好像是一个例外,他对她好,只因为她是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蒋海风,感动地说:“谢谢。但我不能接受。”
蒋海风回应她的拥抱,不解:“为什么?”
她推开他,恢复冷静的她:“非亲非故的,我不能接受。”
“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能接受的心安理得一些?”孙卿月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蒋海风眼里写满诚恳,说出心里埋藏许久的话:“我根本不缺生活费,我放弃课余休闲时间全是因为你,我想看见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像没了魂儿,干什么都没心思。”说到动情处蒋海风不自禁地抱住孙卿月:“我真的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孙卿月极为冷静地推开他:“对不起,你喜欢错人了。”
蒋海风失落紧张地问:“你讨厌我?”
“不讨厌。”
“你不喜欢我?”
“我……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下次给你答复。”说完,孙卿月慌张跑开。
蒋海风在忐忑和焦虑中过了两天,怕表白吓到她了,她从此讨厌自己。这两天在学校没有看见孙卿月的身影,终于等到一起打工的日子,仍然没有看见她,经理说她请了三次假。蒋海风心里惴惴不安,担心她是故意躲着。他没有她的联络方式,她不住校,性格比较孤傲,在学校没有关系要好的同学,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他表白的第一周后,失魂落魄之际,终于在上大课时,第一节课快结束时看到她敲门而进,向老师和同学鞠躬致歉,然后在第一排空位坐下,蒋海风不禁欣喜若狂。
下课铃声一响,蒋海风刚准备去打招呼却看见孙卿月被一个女人叫走,他好奇的跟着二人到楼顶,躲在门后,只听见孙卿月非常不高兴的说:“你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发了工资?你爸也该给你生活费了吧?”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很妩媚,但充满讨好和急迫,没错这个人是柏媚。
孙卿月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冷冷的:“你要多少?”
“两万。我相中一个包,差两万。”
“两万?”
柏媚马上妥协改口:“那……一万,一万……我快过生日了,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
孙卿月道:“我只能给你两千。”
“两千?太少了吧。”
“爱要不要。我只能满足你吃住的需求,其他的我满足不了。”见孙卿月要发火,柏媚立马妥协:“行吧……两千就两千。”
孙卿月从书包里拿出两千块给她:“省着点。别买些没用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以后别来学习找我。”
“行了,像我愿意来似的。”柏媚不死心的说:“把你的琴卖一个?卖第一个,最旧的那个。你那架外观没破损,没大故障,我打听了,少说也能卖……”
孙卿月立马翻脸:“你敢动我的琴试试?”
“我就是说说,不卖,不卖……”柏媚嘴上说放弃,心却仍有不甘,小声嘟囔:“也不怎么用。放那也是占地方。”孙卿月却听得十分清楚,也非常了解柏媚的性格,在她耳边低声警告:“别打我琴的主意。否则你就搬出去,我要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