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他们即将原路返回,蒋海风急忙先走一步,回到教室和孙卿月身边的同学换了座位,上课铃声响之前,孙卿月回到教室,看到蒋海风少许意外之色,也没说什么便坐下了。蒋海风小声问道:“今天去罗曼蒂吗?”
“去。”
“那一起去好吗?”
“好。我缺了三节课,下课,你笔记借我一下。”
“好的。”
孙卿月课听的认真,因为她对柏媚的不靠谱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她的出现对她没多大影响。蒋海风的心思却全在她身上,打量她的表情,心里琢磨,和她说话的人是谁?跟她什么关系?这几天她干什么去了?生病了?还是去参赛了?还是有特别演出?她是不是完全没考虑和自己交往这事?这个女生可真不一样。
二人去上班的路上,蒋海风忍不住问道:“上课时找你的那个女人什么人?你为什么给她钱?她是不是欺负你?”
孙卿月一惊,怒道:“你跟踪我?”
蒋海风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不小心看到了。”
孙卿月恢复平常状态:“她是我妈。”
“你妈?”蒋海风回忆起第一次见面她说的话:“你不是说你妈……”
“在我心里她早就死了……”
“你为什么给她钱?她不挣钱吗?你爸不给她钱吗?”
“他们离婚了。”
“哦……”看她脸色不好,蒋海风不敢再继续追问,更不敢追问他最想知道的答复。孙卿月却主动提起:“上次你说喜欢我的事,我考虑过了,我不谈恋爱,因为我不相信爱情。”孙卿月拒绝的坚定而且干脆,剥夺了蒋海风再进一步争取的机会,蒋海风弱弱的说:“那,我还能去罗曼蒂打工吗?”
“你打不打工,在哪打工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蒋海风心中虽然非常失落,但也暗自庆幸,不是最坏的结果,连朋友都不能做,他还可以在她身边,还有机会。
蒋海风和孙卿月的这种伴随式相处模式相处模式持续了一年多,他惊奇的发现,她不那么冷若冰霜了,甚至有了阳光的味道,她的笑容里竟有丝丝暖意。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革命性的改变源于金融系学姐季洁的示爱,季洁频频示好,隔三差五的邀约,送爱心礼物,引起孙卿月的嫉妒不满。这天下课,俩人刚走出校门,季洁兴高采烈的跑来,拉住蒋海风:“你今天别去打工了,跟我走,我帮你找了一份收入更高的兼职。”
孙卿月快步追上去,扯开她搂住的手臂,把蒋海风拉到身边,他看见面对任何事情都沉着冷静的孙卿月眼里有不安和嫉妒,态度非常强势且郑重:“他不去。”季洁又在靠近,拉住蒋海风的另一只手臂,孙卿月再次切断二人的密切接触,横眉冷对:“我警告你,不要靠近他。”
季洁趾高气扬:“凭什么?”
孙卿月桀骜地说:“凭我不同意。”
季洁自恃甚高,不屑冷哼:“哼,你除了长得好看点,哪点能跟我比?”
孙卿月嘴角斜扬,左手迅速抓住对方右手臂翻转至身后,右手狠控制对方的手肘,令她无法反击:“还有这一点。你除了家境看起来好一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季洁吃痛地大喊:“你……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知道他追你很久了,但你们不是一对,你又不喜欢他,凭什么我不能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他。”孙卿月加大手中的力道:“我再次警告你,不许骚扰蒋海风。”说罢,狠狠推开她。
“你……哼……”季洁心有不服,但见孙卿月又要动手,悻悻离开。
蒋海风打量孙卿月的神色,心中暗自窃喜,明知故问:“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如果她介绍的地方工资的确略高,换个地方也挺好。”
“她说地方肯定是为了讨你开心,托关系找的。罗曼蒂是这个城市最好的西餐厅工资也是最高的。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得来的报酬,还有,如果去了,她肯定有更多借口找你,我不喜欢。”孙卿月冷静地分析,突然叹气,难得的语气中夹杂哀怨委屈:“我更不喜欢你对她态度友好。”
蒋海风心里美滋滋的,憋着笑,戏谑的说:“你刚才说……谁说我不喜欢他是什么意思?”
孙卿月微微一怔,冷傲中几缕羞涩:“我喜欢你。”
蒋海风难以置信地说:“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孙卿月说的自然多了。
“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这一次孙卿月说的非常郑重,话音未落蒋海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猛然抱起她,激动地说:“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
引得往来行人侧目,孙卿月白皙的脸颊羞红满面:“好啦,你快放我下来。”
蒋海风仍异常兴奋:“今天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好吗?”
孙卿月连忙摇头:“不行,下个月有比赛,我还得练琴呢。”
蒋海风道:“你都弹得那么好了,一天不练没关系的。”
孙卿月犹豫了一会儿,看到蒋海风满怀期待,道:“那好吧,就这一次。”
这是他们生命中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快乐那么轻易的获得,甜蜜充满最美的时光。相比其他校园爱情上课、吃饭、图书馆,以及偶尔的逛街看电影的一成不变,令他们爱情变得丰富多彩的是孙卿月对钢琴的执着追求。课余时间,他们的活动几乎全部围绕钢琴而展开的,她练琴时他从不打扰,最幸福的莫过于打工时偶尔的合奏;她演出或比赛,他陪同,即便有课,旷课也要陪同,如果赶在周末或节假日时间比较充足的时候来个一日游,是最开心的事;至于西餐厅的兼职,半年之后,蒋海风放弃了。因为孙卿月从不肯接受他任何经济上的援助,这令他失去了赚钱的动力。他虽不是富家子弟,但父母经营一家生意不错的小饭馆,给他的生活费是比较富足的。当初他去打工是为了接近她的机会多一些,如今关系已经非常亲密,想见就能见,没必要那么辛苦。他对吉他没那么热爱,只是娱乐项目而已。他会接她下班,偶尔,也会厌烦,会缺席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嬉皮笑脸的道歉:“对不起。”
孙卿月从来都是不气不恼的,旁人或许会理解为她善解人意,但她只是不懂温情,不懂柔软,不懂撒娇而不得不冷静:“你可以不来接我,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可以保护自己。”
蒋海风为拥有孙卿月而感到自豪,搂住她的肩膀:“那可不行,那不显得我这个男朋友太没用了。”紧握她的纤纤玉指:“其实你可以不这么辛苦。在这兼职,一个月下来没多少钱。你爸又不是不给你生活费。就算你要给你妈一份,也完全够了。”
“积少成多懂不懂?我多靠自己一分,跟我爸谈判时就更理直气壮,完成梦想时就更有成就感。”憧憬功成名就的喜悦,孙卿月非常开心以至于完全忽略的蒋海风的不高兴。
蒋海风不懂孙卿月的地方太多,他不懂为什么她父亲越反对她越努力,越要证明自己的追求没有错。他喜欢孙卿月,但不喜欢她的过分理性冷静,冷傲独立。有时候,他希望她像季洁那样温柔,甚至胡搅蛮缠一些也无妨。
临近毕业,因为写论文以及论文答辩,找工作、实习等原因令他们的相处的时间约来越少,接她下班也缩减至一周一次,这次距离上次接她下班已经一个多月了。等了半个多小时的蒋海风看见孙卿月,心气儿急躁:“今天怎么这么晚?”
孙卿月几分得意的回答:“快下班时弹得Quasi una Fantasia,有个顾客特别喜欢,就多弹了两段。他和朋友都是学钢琴的,比较懂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所以还聊了一会。”有所感触而叹气,羡慕和抱怨的说:“那个顾客叫言澄阳,在慕尼黑音乐学院进修,都快毕业了,真羡慕啊。我要学这完这该死的金融管理才有机会去完成心愿,真是浪费时间,不过愿望也快实现了。”
蒋海风看着孙卿月仍旧热衷于钢琴,对于找工作没有丝毫打算,更谈不上从所学专业出发而计划未来发展,问道:“毕业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夙愿终将实现,孙卿月格外兴奋和欢喜:“做我想做的事,我爸让我做的事我做完了,该做我自己喜欢的了。我已经向慕尼黑音乐学院提交申请了,他们对我很满意,我估计问题不大,很快就能收到通知书了。”
蒋海风心事重重:“我想留在这个城市。”
“可以啊。”
“想留在这个城市恐怕不容易。”
孙卿月天真地说:“其实也挺容易的,我爸当年也是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
蒋海风无奈摇摇头,孙卿月的心里只有即将达成所愿的兴奋和满足,而没有前途未卜的茫然。脑海浮现季洁的温柔笑脸,两年来,季洁从没放弃。她对蒋海风的追求,原因很简单,她想要的还从没有得不到的。而对于此时的蒋海风来说,准确的说他想的不是季洁,是她的父亲是季一诺,富佳国际的总经理。她能成为他留在这个城市的强有力后盾。
季洁对他的爱有多痴狂,他知道,因为他也那样爱着孙卿月,心里怅然感叹:“如孙卿月有季洁的家室背景就完美了。”他知道孙卿月家境不错,但从日常穿着和言行来看,跟季洁比不了。她母亲像个讨债的,关系不睦;跟父亲观点不合,她自己完成心愿都非常困难,帮自己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