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下半身瘫了,这已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当简静再次从病床上醒来时,望着身旁的柳彧,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柳彧,我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从你们带我来北京,我就已经猜到不对劲了,我的腿是不是?”
柳彧安慰她说:“傻瓜!没事的!没事的!”他边说,可是已经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简静看着他此时的不正常,一切都明白了。她用力地拉自己的被子,将脸遮挡住了,被子随着她的身体在抖动着。她缩在被子里,身体抽搐着哭泣着,突然她大声地哭诉着:“天啊!求你啊!不要这样对我!天啊……”
柳彧用力抱紧她的身体,说:“静,静,你不要害怕!总会想办法治好的!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说完,他已泣不成声。
简静又将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她用手不停地往自己的头上捶,“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让我死了算了!”
柳彧拽住她的手,害怕她再出什么事。简静哭了许久,可能是哭累了,全身没有了力气,她不再动了,安静一阵后,她沉沉睡着了。
柳彧趁她睡着,联系医院的车辆,带着简静和她父母回到了家乡。
一段时间后,柳彧从医院把简静接回了自己的小家。简静的心情在柳彧的不断安抚下渐渐平静了。
余洁经常来看望简静,当然她也想多来安慰柳彧。看着他们这一对从校园里就相爱的人,如今到了这个境况,她的心中也非常伤感,毕竟简静是她最好的朋友,柳彧也是她最喜欢的人。如果他过得好,余洁会心安,但是面临这样的境遇,她害怕柳彧熬不过去这一关。
柳彧上班的时候,余洁一有空就到他家,帮他打理家务,照顾简静。简静的父母每天也会过来照顾,他们看着简静有这么一位好朋友,心中非常欣慰。只有简静明白余洁的心思,在大学里,她就知道余洁喜欢柳彧,因为柳彧每在校刊里发表诗歌,她那兴奋的表情,是个傻子也能看明白。
柳彧只要回到家,会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简静,她常常会想:今世有柳彧做她的丈夫,此生无憾啊!
某个夜里,窗外的月亮透进来的光非常明亮,简静猜想着,一定又是月圆了,月光照得窗台上的百合花格外美丽,微风吹来,百合花淡淡的香气飘过来,简静很喜欢这种不浓郁的香味。每几天,柳彧会买一束百合花,细心地放在窗台上养着,几年来,柳彧从未间断过。
简静侧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丈夫,想起了当年在校园里,他们在雨中并肩而行的画面,感慨时光太快,物是人非啊!她年少时的梦想已经离她远去,想到这,她的泪水不听使唤地落下了,此刻她的心中无限悲伤,她悲伤自己如此年轻就已经瘫了,而且她再也不可能为丈夫柳彧生儿育女了,柳彧还如此年轻,我又怎能拖累他一辈子呢?
她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丈夫熟睡的脸,轻声地说:“柳彧,我爱你!这句话我从未对你说过,但我知道你是懂我的。所以即使我不说,你也懂,是吗?”
简静用力地想移动一下身子,侧过来抱着他,但是她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最后只能放弃,她把手伸进被子里,紧紧地牵着丈夫的手,才慢慢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了自己又回到了校园,回到了那个演出《雨巷女人》舞蹈的夜晚,他们并肩走在月色下,柳彧的手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可是紧接着一阵风吹过,柳彧不见了,她在梦里不停地喊着柳彧的名字……简静从梦中惊醒,看看身边,柳彧还在她的身边躺着,她又安心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