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每隔数百年,邪恶的戾气便会聚集演变为生物,屠戮一方,或人为或天养。
四方圣兽有协助四方安稳之责,但镇守西方的白虎天生嗜武成痴,却对管理地方缺乏耐心。幸好许多杂务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他就顶个虚名,偶尔现身起个威吓的作用就好了。
此刻白虎正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衫,靠在躺椅上查看新到手的札记,小二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他这模样,白虎想上前去捏捏他的小脸蛋,又要忍住冲动故作严谨道:“你又闯祸了?”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或许是看了半天的书有些乏了。
“诶,”小二冲着白虎傻笑,说话断断续续的,“我,不小心,将您药罐子里的药弄脏了,然后,怕浪费,就吃了一点。”
白虎扶额,那可是给玄武准备的,他虽然不善丹道,但也偶尔练出一些奇药,当然这有一大半的功劳要归功于那替他试药的玄武,有着“最强防御力”之称的玄武,消化系统以及抵御毒物的能力也是一绝。
走上前去将晕倒的小二放在躺椅上,冲着殿外大吼,“小一速来。”
他的声音在整个白虎殿回荡,只消半刻钟的时间,小一便跪坐在白虎面前。他和小二一母同胎,被遗弃在荒郊野外,多亏大人拾得培养,所以小二犯的错,他自是也有一半的过。
白虎引导着小二体内的气息,将他体内由于药物产生的能量引导进小一的身体,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可这也相当凶险。所以,事前他问过小一的意愿,他就一个劲地磕头,求自己救小二。看到这俩孩子能如此互相扶持,白虎心中不由一暖,拼着耗费二十年功力,也要拼力一试。
与此同时,玄武刚回到玄武殿,已经将下属全部分派出去,巡视调查的范围扩大到白虎的辖区,只因花灯会上青龙带来的信息——根据推演,这次的魔物有一半的可能会出现在西方。他们就商议着,各自派出四分之一的人手到西方支援白虎进行安插布局,一有魔物出现的端倪,便将它扼杀在幼年,将危害降到最低。
“七风,武刹,你们俩去他身边。”
“是,武刹领命。”武刹领命后,转身离开,留下七风站在原地。
“主人,属下跟随您数百年,可是有什么过错。”七风不明,为何突然让他们去保护白虎大人,虽然他的身份地位与主人相当,可是七风从小受的教育便是跟随玄武,玄武待他们如兄弟。
玄武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道:“他,对我很重要。”
当这句话说出口,七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在他的理解里:对于玄武大人很重要的人,交由他们来保护,是一种信任。
而玄武说出这句话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他对自己很重要。原来承认这件事会有点酸涩,但很快便像是蜜般滋养甘甜。他此刻什么都不想,脑海里全是白虎的模样。
想立刻见到你,心念一起,玄武也再顾不得其他,直奔白虎殿。
白虎殿坐落在一块山间平原地带,宫殿前方有个大型的迷魂阵,若是旁人不小心踏足他的领地也不会死,只是若没有人的引领,大概会转上一辈子也转不出去,再往里走便是他的药园和炼丹房。这个时段,他应该是趴或躺在大厅的椅子上研读最新的武学趣闻。
就在玄武跨过领地的边界时,他看到天空中冉冉升起的火凤图案。玄武看了看白虎所在的方向,再看向那火凤在天空中残留的印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朝着朱雀的方向飞奔。
在殿中运功的白虎并不知道玄武的心意,他发现自己的功力开始快速地流向小一和小二的体内,他们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型的旋涡,深不见底地接受他输入的所有玄力,至少有上百年的功力顷刻间转进两个孩子的体内。白虎准备收手,却发现小一和小二一改平日可爱的模样,转过身来冲着他阴恻恻地笑着。感觉到问题,他想唤人,才想起就在昨日回到白虎殿,他便将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巡查,只留了这俩小娃在此处陪他。因此少了下属的念叨,他还在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番。如今偌大的白虎殿坐落在山间盆地之中,方圆几十里了无人烟。
两个孩子天生的阴力缠绕如同黑色的泥沼般困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们一人拉住一只白虎的手放进咧开的嘴里啃咬,血从他们的嘴角溢出,他们就像是两个贪吃的孩子般越吃越开心。
白虎或许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栽在两个看似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孩子手上。
“主人,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的功法就是专门克制你的。”小一抬起沾满血的嘴,露齿一笑,牙齿上也全是白虎的血肉。
小二则是埋头认真地啃噬,从他的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就连指骨缝隙里的肉也不浪费。
白虎忍受着剧痛,内丹的光芒在黑沼之中光芒渐盛,强烈的灼烧着。他要燃尽内丹的力量,恐怕会将这方圆数百里烧成灰烬。
“啊!好烫。”刚刚还吃得不亦乐乎的小二赶紧丢开白虎的手骨。
“呸,烫嘴。”小一吐出刚刚咬到的肉块道,“这老家伙死前还要挣扎,小二,用我们的送神钟。”
这是白虎从未听过的名字,很快他便被一个巨型的钟给罩住,感受着刺骨的湿冷,小一与小二的力量还在牵制他。
白虎看了一眼白骨森森的手,修复了上面的皮肉组织。内丹比原来小了一半,却也阻止了小一小二的继续啃噬。也不知道这钟究竟有什么用。
“没得吃了。”小二略显可惜地望着小一。小一摸了摸小二的头安慰道,“小一不难过,用这送神钟炼制后,味道更好。就像我之前给你吃的丸子一样。”
“那种能增加力气的丸子,小一真好。”小二吧唧一口亲了亲小一的脸蛋,一脸期待地望着面前那口钟。
小一则是摸摸自己的脸蛋,有一丝甜蜜又有一点错愕。感受到外面结界的震动,他将小二按住,轻声道,“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去外面看看。”
“小二都听小一的。”
隔着钟偷听外面的对话,白虎才知道这送神钟竟然能炼制它的血肉。也不知道玄武丢进来是不是能生出一盒龟苓膏。
回想起刚才两个孩子所说的话,他们的功法的确是刚好克制自己的纯阳玄力,至阴的功法修行虽然速度比他的功法更快,但是却需要在特殊时间出生的人才能将这样的功法修炼到极致。这样一来,从寻找这样一对双胞胎开始,围绕他的计划便开始了。随着时间的流失,白虎感受到身上两股禁制力量的减弱,看来他们是相信这口钟可以完全压制自己的。点燃一束火光,白虎开始研究这口钟的内部结构,从它内部的纹理推断出整个钟刻制的回路,就像是看到几行字猜出整篇文章一样,具有相当的难度。
这回路似曾相识,在白虎的脑海中有成百上千中功法、阵法回路,最终被他归结为数十种体系,从主体系下生出一些变化造成了功法与阵法的不同,但总体思路是可以参照的。这上面的回路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上看到的有几分相似,只是它上面的回路可以使用两种力量作为炼制的动力,除了真火以外,也能够以空气为力量,在回路中不断转换改变后形成一种能够炼化神躯的钟。相当优秀的思路,白虎在心中赞叹道,如果这钟里关的不是自己,他一定想要看看炼化的完整过程。
真是不留一丝希望给他的布局。这种手笔的布局不止需要对阵法研究透彻的人,还要亲近他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呼之欲出。
白虎轻笑,只要是阵法回路,就有破解的方法。
首先这个回路需要空气,那么这口钟就不是完全密闭,顺着气流找到一个针眼大小的孔,白虎被禁锢的虎躯很难穿过这个控,而自身玄力被小一小二的功法缠绕,真是,只有有那一招了。
转生之术。
转身之术是将自己的灵魂和玄力通过重新整合的方式转生,转生的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甚至数百年。他的玄力将幻化成气状在世间飘荡,
也别无他法了,白虎温柔地闭上双眼,他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脱离这身体,或许也是一种修行。他的内丹顿时金光大盛,温暖的光芒照亮整个钟的内壁。慢慢地从他的内丹中分离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看似固体,却又很快化作雾气,上面偶尔浮现的小白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只见它用爪子挠挠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望向四周,全是新鲜的,对自己却尤为亲近,白虎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是否要将所有的记忆和功法全部印入他的脑海?这却成了一个谜。但是这小白虎跟他的模样过于相似,还是要改一改的。
就这样,白虎用最后的力气截断那气流,让新生的它从缝隙中挤出去。
白虎本人并不知道自己陨落之后四圣兽的格局如何变化,小一和小二吃完用他身体炼制的丹药后成了一方魔物,为了压制他们,其余三位圣兽联手出击竟然两败俱伤。
青龙根据先知的指引远走海外寻找新的西方圣兽,玄武与朱雀闭关修炼。沉寂数十年后,四圣兽的传说仿佛已经变成真正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