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四方太平,四圣兽被人们敬仰传颂,许多聚居于山林的族群都有祭拜圣兽的传统。
祭坛上,大祭司带领众人向龟身蛇头的巨大石像祭拜,一族上下,上至六旬老者,下至刚学会走路的娃娃都要顶着烈日在这里听那连篇累牍的祭辞,飘着香气的烤猪还散着热气,想必此刻咬上一口就刚好地香酥可口,可是等到这祭文念完,一个村子七十八口人祭拜后,就不好吃了。
这头野猪可是族内勇士萧冀哥哥昨日在山上猎到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此刻一身粗布衣站在祭司身边,高出一头,五官深邃棱角分明。让人看得心跳加速,她也不知自己何时对他有了想法,只是看到便欣喜,看不到便失落。
“如果玄武大人真的在天有灵,我族也不会连年大旱,只能打猎充饥。”一个俏丽的声音突然出现,循声看过去竟是一名短发少女,她也是一身粗布衣,身上背着一个浅色麻袋,却反而凸显出她可爱的脸庞,像是新鲜的苹果。族内敢这样大放厥词的,也只有——“苏沐沐,你还不快下来!”
这小妮子竟然坐到了玄武的蛇头上,摇晃着两条小腿冲着众人做鬼脸!
麻布口袋里的小家伙似乎按耐不住了,终于从里面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来,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打量四周的情况:这是哪儿啊?
众人都被苏沐沐的行为给吓坏了,可是没人敢上石像的头来抓她,毕竟这可是大不敬。除了萧冀,他双脚蹬地,轻身就上了苏沐沐所在之地,一把把她扯下来,沐沐一个不稳跌进萧冀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这次胡闹,也算是错有错着:玄武全族的人一致同意这个苏沐沐要找个人来管管,而这全族上下看来看去也只有萧冀能担此大任,所以两人择日完婚。作为祭司女儿的苏沐沐这下不跳不闹了,只是一脸羞红地任由族内的姐姐们帮她梳洗打扮,学习为妻之道,俨然变了一个人。
只是他们似乎都忘了一件事:那只毛绒绒的兔子因为一时贪玩,从苏沐沐的袋子里钻了出来,没赶上萧冀那趟便车,它只能继续在玄武头顶蜷曲着,迎着寒风瑟瑟发抖。
玄武石像的顶上就这方寸大小,再往下就是数十米高的脖子,它是兔子,又不是猫,跳下去必定脑浆迸裂,这该算是自杀还是他杀?谋杀还是误杀?这是个问题。可是这只灵智刚启的小兔子却忘了,没人会追究它的死因,大概只会享用它的尸体,煎的?烤的?蒸的?煮的?才是他们真正会思考的问题。
在玄武头顶上的小兔兔看着脚下的空旷高远,终于忍不住——niao了。黄水带着骚气顺着石像的头顶到脖子,一路滑下去,滑到了龟壳上,小兔子灵光一闪,若是它也跟着这样滑下去,说不定能死里逃生。
“虽然这味道不太好闻”心里嫌弃着自己的味道,小兔子肥嫩的小PP骑上了玄武的脖子,一路向下。
没人发现这时的玄武石像从脚步出现了一道裂痕。
就在这时,天色骤变,困扰玄武一族的大旱晴空,如今乌云密布,一道惊雷劈开天空,直击而下轰在玄武石像上,石像从龟壳处裂开,小兔子连带受罪被劈成了炸毛状——免费烫了个毛。
那天夜里,大雨下了整整三个时辰,润泽大地。
顶着一身炸毛的小兔子作为唯一见证人,看到了一团幽绿色的光从石像中蹦出,化身为一位翩翩少年郎,光着膀子!
吖吖!羞羞!小兔子赶紧捂脸,却感受到自己的耳朵被人扯着:提起放下后,在睁眼惊呼,一身毛短成了数千年后流行的板寸,少年的身上也多了一件白毛短装。
小兔子正准备发作,就看到少年一脸冷笑地看着它,自言自语道:“敢在玄武头上撒niao,遭雷劈还没死,真是命大。”
三瓣小嘴动动,最后愣是胆小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因为它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事实上正如小白兔感受到的那样,这玄武大神转世并没有想象中的慈悲大德,抓只兔子也不是想当个宠物善待,不过是他法力尚未恢复又赶着去远方,若是路上饿了还能尝尝这鲜活的兔肉——死太久的口感不好。
风在耳边呼啸,小兔子的生命如同眼前的景色,随时眨眼即逝,速度都掌握在这少年手中。
刚下山,兔子就极其狗腿地改变自己和这少年的相处模式。它常常会卖萌地望着玄武化身的少年,企图勾起他的恻隐之心,而每到这时,少年都会提起它的兔耳朵,一把扔出十米开外。
第一次扔出去,小兔子索性装死,少年休息够了就走到兔子身边,“死了就扒皮烤来吃了,免得浪费。”听到这话,没骨气的小兔子只能赶紧睁开一双含泪的红眼睛望向少年。
第二次扔出去,小兔子想逃跑,少年抓回来一阵揉虐,画面太美以至于无法用笔墨形容。
第三次,第四次,这兔子也学乖了,干脆就狗腿地跑到少年身边蹲着假寐,如果不是腿短,它大概也会试试传说中的“跪舔”。心想:比起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少年来说,还是自己的原主人要好得多,苏沐沐虽然任性,常常拿韭菜当青草来喂它。但是她从不会让人伤害自己,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去求萧冀上山猎野猪。
“你原来就是我的祭品啊?”少年突然睁开眼,一抹坏笑地看着小白兔,“还说老子不如那个小妞?”是不是活腻了?
后面半句他没说,可是小白兔已经本能地感受到了少年的威胁,傻乎乎地点头,又在少年的yin威下赶紧摇头。
一天一夜的相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只狗腿的小兔子,脑袋里转的那些奇怪的念头比起世人来还是要单纯得多,还有晚上抱着它睡觉时胖乎乎的肚子传来的汩汩暖意。
小兔子警备地看向少年,你,你想做什么?
少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天空远方红光乍现,宛如一朵会漂移的火烧云,越来越近。
“你走吧。”少年放下兔子,一个人翻身上树,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蹬蹬松软的土地,小兔子总算逃过一劫,它却觉得有些失落,对于自己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兔子归类为成长的烦恼。